宦鄞癰鞣矯嬋蠢穿o我母親都顯得十分實際)。但最重要的是,她是那種瞭解事情該怎麼做才最好﹐必要時也會動手去做的務實主義者。她是一個真正的厲害角色。
這些道理其實我父親也都懂;他畢竟是一個鄉下人嘛。但他對這一切卻總是有些不以為然;每當有事情必須解決,有必要再進行更進一步的計畫,或是不得不採用最後的非常手段時—理所當然地總是由我母親負責執行。「所以就這麼決定了!沒錯吧!」他一開始會半是憤怒,半是欽佩地冷言冷語,「什麼大自然嘛,」但他最後總是會屈服,「平常倒還挺好的﹐但只要一失控就不行了。」
但我母親向來總是不遺餘力地維護大自然的法則﹐事實上這不僅是她的責任﹐同時也變成了一種負擔,像她這種個性﹐自然不願浪費時間﹐來討論這些多愁善感的哲學問題。「反正這又不用勞動您的大駕﹐是不是啊?」她會這麼回答;她的語氣很幽默,似乎只是隨口開開玩笑;但這句話自然帶有怨恨的意味,因為我父親並不用去淹死小貓,射殺蛇群,處死病弱的家禽,用硫磺燻白蟻窩︰我父親甚至還很喜歡白蟻,常常看白蟻看得入迷哩。
這一切使我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麼在那可怕的週末,母親會拋下我,讓我跟父親兩人,和大約四十隻貓一起待在家裡。
我事後回想,我所能記得的唯一解釋,就只是一句話:「她心腸太軟了,連一隻小貓都捨不得淹死。」
這句話是我說的,語氣煩躁不耐,並帶有冰冷強烈的怒氣。那時我正在跟母親對抗,那是一場生死搏鬥,一場生存之戰,而這或許跟那件事有些關連,但我無法確定。但我此刻忍不住膽戰心驚地猜想,她那時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突然喪失了勇氣。或許那其實是一種抗議?那到底傳達出什麼樣的內心悲痛?當年在她突然開口表示,她此後再也不願去淹死小貓,或是動手除掉極需安樂死的成貓時,她真正想要傳達出什麼樣的心聲?最後,在她明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這件事在家裡一天到晚提到,她不可能會不曉得)時,她為什麼會斷然拋下我們兩人徑自離去?
我母親拒絕再擔任管理者與裁決者的角色,來維持大自然合理繁殖與非理性增生之間的平衡狀態,因此在短短一年之內,我們家和房子四周的庫房,以及農場周圍灌木叢,就全都貓滿為患了。各種年齡的貓;家貓、野貓,和半馴半野的貓;長滿皮癬、眼睛潰爛、殘廢跛腿的貓。更糟的是,其中還有六隻母貓懷孕了。照這樣看來,要是再不想點兒辦法,幾個禮拜之後,我們家就會變成上百隻貓的混亂戰場了。
這下非採取行動不可了。我父親這麼說。我這麼說。僕人們也這麼說。我母親卻抿起嘴唇,一言不發地離開家門。她離家前先跟她最疼愛的貓咪道別,一隻虎斑貓,家裡所有貓全都是她的子孫。她溫柔地撫摸貓咪,並輕聲哭泣。我還記得,我當時覺得她這人真是婆婆媽媽,我並不瞭解這些淚水所代表的無助。
在她離開時,我父親一連問了好幾聲:「嗯,看來是非做不可了,是不是?」沒錯,的確是非做不可。於是他打電話給城裡的獸醫。這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我們家跟其它二十名農夫共享一條電話線。你必須先等其它人聊完各式八卦題材,交換過各種農場情報候才能使用電話;然後你得打電話到車站,向他們申請一條可以跟城裡通話的線路。等到有線路可以用的時候,他們再打電話通知你。從頭到尾說不定得等上一個鐘頭,或是兩個鐘頭。這使得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你坐在那邊乾等,眼睜睜地望著那些貓,暗暗祈禱這醜陋的事情能夠快點結束。我們並肩坐在餐廳的餐桌邊,等待電話鈴聲響起。最後我們好不容易才連絡到獸醫,而他表示,讓成年貓安樂死最不痛苦的方法,就是用哥羅方。距離我們最近的藥局是在二十哩外的錫諾亞(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