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似是不勝其力,眉眼之間,一辨而知是畫的茶茶。
茶茶驚詫地望著這副畫。承鐸等了片刻,茶茶也明知他等著,可她呆呆地站著不動。承鐸已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對她大聲道:“說話!”他從未對茶茶這樣大聲過,即使過去在大營裡審問她時也不曾如此。
茶茶被他吼得一退,伸手拿過來紙筆,想來想去下不了筆。就在承鐸要再次發作的時候,她落筆飛快地寫字:“畫的是真事,是很久前的事,但我不知道他是誰。”半晌,承鐸盯著那紙不說話。
茶茶被他盯得傷了心,換過張紙來,緩緩落筆道:“草原上的花兒微小,不懂得風雪摧折,馬蹄踐踏,只懂得望著天空開起來。你實在要問我,其實我什麼都記不住。”她雖沒有說話,也能覺著她語氣強烈決絕。茶茶寫完,並不看他一眼,擲了筆,竟轉身走了。
承鐸看著那字,好一陣才把那英明神武的頭腦找回來。下午她們一直不回來,他讓哲義他們去找時,他坐在這裡,想起茶茶臨去時的神情,心裡是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難以言述。倘若茶茶就這樣找不到了,倘若他再也見不著她了,那怎麼辦呢?他就要回燕州,遠離上京,該到哪裡去找她呢?他從不曾把一件事情這樣千迴百轉地想過。
她沒有遺失,他本應該高興的,卻被這幅畫給激怒了。承鐸冷靜了半天,在椅上坐下來,心知這個送畫的人是故意要激怒他。直坐到天黑,屋子裡暗了下來,承鐸才站起來,自己點上燭火,又看了看那畫,用火燃了,折在盛水的青花瓷盆裡。又把茶茶寫的紙看了一遍,也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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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走到李嬤嬤房裡時,李嬤嬤也不在,屋裡沒有一個人。她在妝鏡前坐下,拆下發辮上的單粒珠花,換回衣服,對著鏡子愣愣地看了自己片刻。今天早上她走到承鐸面前,兩人還眉來眼去,拉著手不放。她忽然想到承鐸生日那天,東方說“如此反覆,令人心意冷落。”茶茶覺得今天就像唱了場戲。她抬起頭望著鏡子,對自己笑了一笑,站起來出去了。
走到穿花廊下,卻不巧正遇著徐夫人,身邊跟了綠翹。茶茶冷漠地曲了曲膝,徐夫人也冰涼地看著她,茶茶與她對望時,兩人眼裡一片刀光劍影。茶茶並不多看,越過她往廚房去了。綠翹一跳,似要說話,卻見徐夫人默然不響地也往西苑走了。綠翹覺出主子今天有異,也不及說什麼,連忙跟了上去。
已過了準備晚膳的時間,膳房裡沒有幾個人。茶茶並不進去,卻踱到後面花籬架下,默默坐下。那天便漸漸黑盡了。
月亮從東邊爬上來,又慢慢走到中天。茶茶坐在那裡悄無聲息。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一沉,一個黑影也坐了下來。茶茶根本不用看,最末梢的神經自動感覺一下也知道那個是誰。
承鐸在她旁邊坐了一會,見她臉都不轉一下,便一把扳過她身子趴在自己腿上,自己曲起身來趴在她背上。這樣抱了一會兒,承鐸說:“你今天不回去睡覺麼?”茶茶一動不動。
承鐸似問非問的自己接道:“打算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了?”茶茶還是一動不動。
“我晚飯還沒吃呢,你也不管我。”茶茶掙開她,站起來,月光下作口型比劃道:“主子要吃什麼?”
承鐸是從不曾說過一句軟話的人,如此她還不領情,不由得生氣道:“主子要先吃飯再吃你!”
茶茶抽身就往廚房去。承鐸站起來一把抓住她手腕,忍不住又要教訓她:“你這丫頭脾氣還真大。被我吼一句有什麼大不了的,值得你委屈成這樣麼。”
茶茶神氣稍微緩和了些,仍然不睬他,扭開了手,到廚房裡看時,只有午飯後剩的冷飯冷菜了。茶茶端了碗犯難,回望了承鐸一眼。承鐸想也沒想說:“我才不吃別人剩的。”
茶茶“砰”地把碗一擱,承鐸馬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