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桑定睛看去。見她未梳任何髮髻,烏黑如瀑的秀髮披在腦後,溼而未乾,顯然與他一般,也是浴後方出。她身上穿的是桃紅sè的曲裾深衣,娘子所穿的衣裳,多是清雅的淡sè,似這般豔麗的sè彩,比較少穿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龐,秀美得幾近天上仙子,面若桃花,眉若葉剪,丹唇嫣紅,耳瓣輕巧,明明是chūn含面靨而風情絕代的容顏,若是選入宮中,縱然集三千嬌寵於一身亦不出奇,卻因那仿若與生俱來的冰冷,而自自然然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反有一種冰清玉潔的美。
覺察到劉桑在注視著她,她略一抬首,明媚的眼眸透出一絲詢問的目光,卻又似略有所悟。
劉桑正想著該怎麼向她開口,夏縈塵已道:“梅花姐姐可是找了夫君?”
劉桑撓了撓頭:“嗯。”
小凰為附馬取來玉席,還沒等劉桑坐下,夏縈塵卻道:“小凰,你先出去。”
小凰應命離開。
夏縈塵緩緩起身:“夫君且隨我來。”領著他,沿木梯往上行去。
劉桑跟在她的身後,來到樓閣上屋,玉榻、妝臺、香爐、寶鏡,檀香梟梟,軟帳拂面。
這裡才是娘子真正所睡閨閣,縱連劉桑,也不曾來過幾次。
夏縈塵來到窗邊,伸出玉手,將窗格放下。雖是黃昏,但南方的仈jiǔ月原本就是酷暑,又有餘光從縫間透入。
夏縈塵立在最明最亮之處,緩緩解開腰間彩絛。
沒有想到娘子竟然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劉桑心一下子跳得好快。
解開彩絛,夏縈塵輕柔的鬆開繞襟深衣,所謂“深衣”,取“被體深邃”之意,乃是最端莊最典雅的華夏服飾,領口於頸下交疊,將褻衣、下裳全都深藏其中,一絲不露,雖不如襦裙方便,卻極是端莊。
她將深衣解開,就這般掛在臂上,曲裾後垂於地,露出jīng美的肚兜和灰白sè的下裳。
與襦裙不同,穿襦裙時,襦裙裙襬較短,露出下裳,下裳的sè彩自也極是講究,要與衣、裙、襯在sè彩上形成鮮明的層次感,穿曲裾深衣時,下裳因為會被完全罩住,簡單方便即可。
她的上身,是前胸單片式的肚兜,繩結系在粉頸,露出圓潤的香肩,有若玉削一般。渾圓的胸脯被肚兜緊緊的包裹著,胸下又有兩根短繩結在背後,將肚兜勒緊,既將鼓出的雙rǔ托住,又不會給它們予太多的束縛。
再一仔細看去,肚兜上繡著一個可愛的孩子,孩子調皮的舉起雙手,捧著三個桃子,三個桃子又被圓形線條圍住,此正是“三多之相”,所謂三多。亦即多子、多福、多壽。
一向端莊穩重,冰雪一般冷豔、仙子一般高貴的夏縈塵,內裡穿的居然是這麼這麼可愛的肚兜,劉桑覺得娘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崩塌……
發現劉桑在盯著自己的肚兜看,夏縈塵不由得也紅起了臉。
許多人雖覺她只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冰美人,卻不知她xìng格的形成,也有其特殊的原因。公侯家的女兒,嬌寵任xìng其實才是常態,她又何嘗不想開朗一些。平易近人一些?
只是,從小母親出走,父親又不是個擅長處理事務的人。她若是一個只顧自己不解世事的女孩子,那還好些,偏偏她又自小就比一般孩子聰慧而又敏感,母親的離去更是在她心中造成了一定的yīn影。在妹妹面前,她不得不承擔起母親一般的責任,在父親身邊,她主動為他分擔屬地裡的各種事務,雖然這些事務大多都超出她那個年紀原本該有的能力。
若她只是一個男孩子,擔起這些責任,倒還好一些。偏偏她又是一個女孩子。
若她長得醜些、普通些,同樣也還好些,可以一門心思的做自己的事,偏偏她又是一個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