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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了半輩子的陶愛華,但因為她老公出息了,多少也跟著見了點“夫貴妻榮”的世面——一個人只要這樣的世面見多了,氣質上就容易“沉著”。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讓她真著急的事並不多,凡是她要著急的事,一準兒有的是人上趕著替她想到了。還是比如說魏陶上學吧,現在多少人替魏陶操心啊?就說眼前這事兒,擱從前,兒子的校長給她端茶遞水,她得多誠惶誠恐?擱從前,人家說能把她兒子辦到實驗中學去,她得多千恩萬謝?但現在,她就很沉著。倒不是她對兒子的在乎程度比以前低了,而是她知道,如果魏陶真要想去哪個重點,辦法肯定是有,沒什麼難的。對她陶愛華來說,不過是欠誰人情不欠誰人情的問題。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她急什麼?就像老譚夫婦,這會兒回過蒙兒來上趕著給人家魏陶張羅轉學,晚啦!用不著!人家不給你這個面子啦。

陶愛華很快弄清楚,曹校長之所以要請自己來學校,是因為實驗中學的秦校長想請她丈夫魏海烽同志坐坐,具體呢,和平興高速拆遷方案有關。陶愛華畢竟在交通廳做家屬做了這麼多年,常識性的事情她還是瞭解的,比如她就知道,凡是涉及平興高速就沒有小事。平興高速光論證就論證了多少年?全省群眾沒有不知道的。年年開會年年論證,從來沒有人公開否定過建這條高速,但怎麼建,建成什麼樣,一直爭論不休。其中一大爭論焦點,就是拆誰不拆誰。平興高速的輔道,無論怎麼論證,都要甩過五馬街,五馬街上,哪家單位都不是善茬。其中最頂真的兩家是路東的實驗中學和路西的人民醫院,純從技術出發,只要拆掉一邊,讓出道路來就沒有問題,但是具體到實際層面上,就有一個保留誰、拆掉誰的問題。陶愛華自己在人民醫院上班,她知道醫院領導為這事兒,年年找人年年送禮。就今天上午,院長還找到她頭上,她虛應著,說海烽出差了,結果下午實驗中學就人託人地找到她頭上。陶愛華心內感慨,這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

陶愛華迅速在心裡算了筆賬——兒子魏陶與其在十七中一個普通中學待著,還不如到實驗中學去,反正去哪兒都得給學校辦事。在十七中,因為學生大都是沒背景的,所以老師學校只要一有事,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魏陶,他爸爸官最大啊;如果換到實驗中學,有權有勢家的孩子集中,就說給學校老師辦事兒,眾人拾柴,不至於回回落到他們家頭上。陶愛華這麼想著,臉上的表情就緩和了;臉上的表情一緩和,曹校長就看到了希望;看到希望以後,就跟陶愛華說,那他就著手給魏陶辦轉學啦?陶愛華趕緊說,哎呀,不合適吧,拆誰不拆誰的,這事我們家魏廳也說了不算。

曹校長和藹地笑著,他和實驗中學的秦校長是連襟,倆人早核計過了,只要先把你家兒子轉過去,你魏海烽的屁股自然就坐到人家板凳上了,屁股決定腦袋,到時候拆誰不拆誰的,你自己掰扯不明白?你就是再大公無私,無私到自己兒子身上,也得琢磨琢磨吧?曹校長笑得越發慈祥,他說:“陶護士長,你這麼想問題就不對了。魏陶轉學是魏陶轉學,平興高速是平興高速,兩回事。說實話,魏陶的鋼琴彈的是真好,人家實驗中學急需這種文藝類人才,要不全是一幫高分低能的書呆子,學校搞文藝匯演,只能出詩朗誦,這怎麼能體現當代中學生風貌呢?”說到這裡,曹校長還真就搖搖頭,搞得很是“先天下之憂而憂”,接著轉而用一種急人所急的語氣道:“實驗中學要代表咱們省選兩名學生去歐洲做交換,教育局的意思是,一定要給咱們中國學生爭光,不能光選那種只會讀書一點才藝都沒有的學生,人家校長急得不得了,找到我,我說音樂是無國界的,找個會彈鋼琴的最好。

《男人底線》 第12節(2)

好嘛,秦校長就看上你們魏陶了。當然這個事,還得徵求你們家長的意見,如果家長不同意,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