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慢悠悠的刺過來,孫久心中一刺,躲閃的動作慢了半拍,衣袖就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他躲得狼狽,長劍卻愈發不緊不慢,似乎是有意逗弄他左閃右避。
燕軍終究還是沒能守住邊關,金軍大勝入燕。但是打掃戰場的新兵們士氣並不怎麼高漲,不少人都看了到那位一向強悍的孫校尉冑甲盡碎,一動不動躺在殘肢斷骸間,死不瞑目。
穿著粗布衣衫的老闆娘衣袖利落的挽起,時不時的拿起搭在肩頭的汗巾擦汗。因為戰亂的關係,不少人從邊關逃出來,她開的小茶鋪因為恰巧在官道旁邊的原因,這幾日也是生意好了不少。
她端起一疊剛蒸好的饅頭放到客人桌上,又端了茶水送過去,喊了聲:“您的清茶一壺、一疊饅頭誒!這都齊活了,四個銅板!”
桌邊圍坐著四個男人,其中一個正唾沫橫飛的說著什麼,老闆娘仔細一聽是嚇了一大跳,忙問道:“這位客官啊,你剛剛說金兵入關了?”
那人停下來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表情很是誇張的道:“可不是嘛!我們哥幾個就是從那鬼地方逃出來的!才逃出來沒多久,就聽說了!”
老闆娘聽得是心頭大跳,胡亂將錢收去,就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爐前。坐在小板凳上左思右想一番後,終於是痛定思痛、決定今晚就收了攤子帶著老伴、孩子逃難去!到底還是身家性命重要啊!
一邊下了決心,一邊還是抹著汗站了起來,小心的照看著生意。俗話說得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嘛!
正這麼想著呢,就見遠處官道盡頭忽的揚起一團滾滾黃沙。老闆娘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也算是養出了一雙利眼,光這麼一瞧就知道有生意了!
黃沙滾滾而來,其中忽的傳出一聲響亮的嘶鳴。塵埃漸漸散去,顯露出其中那匹毛髮油亮的棕色駿馬,以及手握韁繩的勒馬人。
此人白袍負劍、修眉俊目,好一派翩翩濁世佳公子的瀟灑氣度,正是紀啟順。
利落的翻身下馬,將韁繩系在路旁的一棵樹上。她一邊解下背後的承影劍,一邊走入茶肆中挑了一張空桌坐下,將承影劍隨手放在桌上,這才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這次的遊歷實在是有些計劃之外了,她原本只是打算去齊雲山看望一下柳先生,然後把這幾年所經歷的事情說給先生聽,順便解決一下“無法突破”的問題。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宮裡見見母親。
結果一到俗世就發現齊雲山的不對,為了弄清楚事情潛入齊雲山,其實她原來還抱了一絲希望——萬一柳先生還在山上。隨即發現這些呆在齊雲山上的兵將竟是番邦小國之一的金國,她便偷偷潛入金國營中想要看看這些蠻夷要做些什麼。
現在算是弄清楚了,無非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金國日漸強大之後不再滿足與西北的大片荒漠了,他們想要的是肥沃的中原土地。燕國的日漸虛弱給了他們一個好機會,才會有了紀啟順之前的所見所聞。
在得知金兵即將攻打燕國後,紀啟順乾脆混入其中,透過這場混亂的戰爭進入燕國。反正都是遊歷,在哪兒遊歷不都一樣麼,紀啟順如是想。
“這位客官要點什麼啊?”老闆娘忙活完其他幾桌,總算騰出空兒來照顧這桌的生意了。
紀啟順收回神思,從懷裡摸出三個銅板道:“兩個饅頭,一壺茶。”這幾個銅板還是她問張平(前文的成衣店掌櫃)要的,畢竟她離開俗世已久,身上自然沒有這種金銀俗物。
老闆娘利落的借了錢,正要去爐上拿饅頭,就聽紀啟順有些突兀的問道:“此處附近可有什麼客棧沒有?”
她愣了愣,只當紀啟順也是逃難出來的,便端了一張笑臉道:“這倒是巧了,小哥有所不知,前頭一里就是後水城呢!城裡倒是有一家客棧,小哥這是……趕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