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師兄還在山上時,多麼正直,多麼值得信賴,他說話絕不是這種戲謔的調調!
那桐微默:果然是近墨者黑麼?師兄被嫂嫂帶壞了……做了夫妻,連說話都越來越像了。
那桐不甘心地追上:「你不和我一起麼?幫朝廷幫得多,不光北冥有好處,嫂嫂肯定更喜歡你我吧?」
鬱明側了半個肩,轉頭看她,嚴肅而認真道:「你帶著北冥眾殺的人越多,皎皎自然越驚喜,越待見你們。你們急於在她面前求好感,但是我不一樣啊!大事已了,小事何必我動手?」
他喜滋滋道:「我在皎皎心裡的好感已經非常高了,再求也求不了多高了。所以你去殺吧,我就不做這種無用功了。」
他轉個彎,人晃不見了。
那桐:「……」
她面容白淨清冷,持劍長立,出塵而凌厲。她在心中唾棄鬱明的小機靈一把,對師兄不屑至極。在周圍來往將士看過來時,那桐轉身大步離開,與北冥派弟子去匯合了。
夜色濃濃,前線戰報不停地傳下來,捷報連連,後方軍營中的氣氛十分輕鬆。幾位將軍開會討論戰事時,李皎跟去旁聽,時而發表意見。這場戰爭眼下已經沒有太大難題,只要後方兵馬充足,一路打去長安簡直是輕而易舉。幾位將軍已經開始討論起如何攻長安,李皎目中帶笑,雖然他們過於樂觀,然這時候還要悲觀,好像也沒意思。
一直討論了一個半時辰,眾人散開,李皎回去自己的營帳。她心裡時而想著戰事程序,時而思念被留在北冥山上的幼子鬱鹿。一月不見,不知鬱鹿可曾想念他們這對父母?
李皎心中惆悵,掀開簾子進帳。春夏交替,氣候漸暖。李皎進去第一眼,便感覺到帳中的人氣。她夫君衣袍大敞,挽著袖子褲腿,翹著二郎腿,四平八穩地癱在榻上,閒適無比地嗑著瓜子。
李皎微恍惚,看到鬱明的一瞬間,就好像看到歲月靜好,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不然她夫君何以這般閒?!
李皎走過來,瞥鬱明一眼,淡聲:「衣服也不好好穿,腿毛露出來了!你腿能不能好好放?」
真是的。鬱明以前還頗為在乎在她面前的形象,即使成親了,即使兩人是夫妻時,他經常放不開,每每要衣冠齊整,怕她瞧不上他,說他粗俗。而今他是越來越不在乎形象了,管老婆在不在呢,他怎麼舒服怎麼來。
李皎在心裡嘆氣:男人啊男人。
現下便是這樣——聽到李皎說什麼「腿毛」,要是以前鬱明肯定大為羞窘,現在他不了。他歪了歪身子,拿開榻上放置的一盤瓜子,道:「那你還不是爽得要命。」
李皎手中一本宗卷往後砸去,驀地站起,憋紅了臉:「下流!」
某人不光越來越不在乎形象,葷段子也越說越溜!
鬱明躲開她砸來的書,疑心他老婆要過來收拾他。但是沒有,李皎罵了他一句後,走去帳門口,吩咐人:「有彘腦不?駙馬說他蠢,需要補補腦子,快些送上來。」
有長公主在,軍營中短缺了什麼也不會缺李皎的用度。路過的小兵立刻應一聲,茫然地小跑去為李皎拿什麼彘腦。小兵摸摸頭,暗想大半夜的,駙馬要吃彘腦,果然是腦子有病吧。
李皎返身折回,她夫君猛地從榻上跳起,盤腿而坐,怒道:「我幾時這麼說過了?假傳我的話,你敗壞我名聲!」
李皎嗤笑一聲,期間小兵果然送來了熱騰騰的彘腦,鬱明臉黑了又黑,也沒有把人打出去,還得屈辱地把一盤子肉留了下來。夜色濃重,淞霧涼薄,李皎洗漱後,坐在小几前開始梳洗卸妝。她坐在妝鏡前梳發,忽覺脖頸後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頂著她。
涼絲絲的。
跟蛇一樣。
李皎駭一跳,回頭,看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