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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頁

是林白。

楊嬰知道。自重逢,她已經被林白看了一路。林白分明有話跟她說,卻一直沒找到機會。蓋因楊嬰有心躲他。

「將仲子兮,無逾我牆。」

這話楊嬰始終謹記。楊家已經這樣了,她已經這樣了,林白卻不一樣。他身份這麼特殊,流言蜚語對他的傷害該有多大。自小到大,楊嬰受夠了被大兄利用,被大兄捨棄。她自己經歷過什麼,就不想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別人。

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始終是楊嬰心中最重要的執念。

晚上流沙滾燙,天上圓月如盤。眾人皆眠,楊嬰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沙丘背陰處。她靠著沙丘坐下,提起自己地裙裾,手摸上了腳踝。她蹙著眉去脫鞋,繡鞋卻和羊襪粘在了一起,可以想到為了逃命一直沒有休整,鞋子裡的腳必然鮮血淋淋。

楊嬰手指顫抖,輕微抽氣。每抽次氣,女郎面色便雪白一分。

忽然,一隻手掌捧住了她的鞋。那人力氣又穩又狠,楊嬰自己痛煞,不敢下手。那捧著她鞋襪的人用力,直接將鞋襪從她腳上剝了開來。剎那間撕裂般的痛苦襲來,楊嬰面前發黑,口猛地被一隻手捂住,掩住了她脫口而出的尖叫。

楊嬰抬頭,對上林白的目光。

他面容俊俏秀美,眉目一彎,跟她做口型:「包紮下。」

他指的是她的腳。

女郎腳背如弓,腳心下布滿血跡,腳上方卻如雪玉般清瀅瀅一片。她的腳被迫踩在郎君的膝蓋上,細白柔和,被青年骨指分明的手小心翼翼地拖著。

楊嬰往回縮了下,她的裙裾散落,林白握著她的腳不放。

林白抬頭:「不會有人發現的。有人過來我就放開,你的名節不會跟我牽扯不清的。」

楊嬰客氣道:「那也不必勞你費心。」

兩人一坐一蹲,女郎後背僵硬地挺著,郎君握著她裸透的腳不肯放。兩人對峙片刻,林白責怪她道:「我以為楊三娘子和別的名門閨秀不一樣,又有膽識,又不拘泥於俗禮。一兩月未見而已,你怎變得如此不識抬舉?」

楊嬰:「……」

不識抬舉……

她無奈笑一下,身子往後靠,隨意林白了。

林白這才滿意,低著頭給她包紮傷勢。先前看楊嬰走路姿勢就知她有傷,現在才知道傷勢有多重。林白手碰觸她顫抖的腳,撕下布條給她包紮。他想這樣的腳再走路,只會傷上加傷。但是如今逃難,他又哪裡有辦法可以讓楊嬰不用走路呢?

林白低著頭:「你,你這段時間,還好麼?」

楊嬰:「……嗯。」

「你沒想過我?」林白抬頭,「你不告而別,一絲一毫沒想過我?」

楊嬰:「……沒。」

林白握著她腳的手微用力,他眸子清潤,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常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妥,你連想我一下都很難?有多難呢?念頭一動也是想啊。」

他嘀嘀咕咕,青袍散在滾燙砂石上,長發烏黑,低垂的面容秀麗無雙。

這樣的容貌……配上這樣的性情……

楊嬰早就習慣林白的調調,真不像是昔日皇長孫,他的真性情,更像是跳脫的少年郎。純真,良善,無有煩惱。他隨便笑一笑,就能開煞一樹繁花。

楊嬰唇角向上抿了下,提醒自己千萬矜持,哪怕在她眼中林白再有趣,她也莫接林白的話。只要她一接,以林白的性子來說,這牽扯就越來越不清了。

忽然,包紮楊嬰腳的林白身子忽然一躍,撲向了沙地中。楊嬰的腳被放下,她愕然無比地腳踩上滾燙沙地,看到青年撲跪在一旁的沙漠中寫畫。

楊嬰心中一動,轉目看去,見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