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以怔怔道,“萬歲爺要去探望的就是當初的太子爺吧?難怪微服不帶上侍衛呢!那叫他們父子反目的是誰?難道是太后?”
長滿壽做了個“你終於聰明一回”的表情,素以知道了寒浸浸直髮虛。這麼說來要把她送人真有根據了,要是那位前太子對皇太后還有舊情,拿她來慰籍他寂寞空虛的心靈,也十分的順理成章。她傻了眼,是不是萬歲爺恨她不知趣兒,有意的難為她?她不是想回烏蘭木通嗎?就叫她圍著蒲團打轉,還叫她沒名分,讓她知道厲害。
哎呀這招可太損了!她搓著手看長滿壽,“您瞧真有這可能嗎?寺裡也有規矩啊,和尚收個大姑娘,這不成笑話了嗎!”
“笑不笑話的……”長滿壽也遲登,最後把手一揮,“看造化吧!”說完了抱著拂塵往腰子門上去了。
素以站著發了會兒呆,照長滿壽說的那麼看,不帶別人就帶她,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她回身看書房方向,四椀菱花門鏤空的間隙裡有皇帝緩步而踱的身影,她垮著肩長吁一番,雖然那位太子很可憐,要叫她做替身侍候左右,那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的。
皇帝在承德逗留的時間有限,要抽出時間來上普寧寺,就得快速把手上的政務辦完,自然又是一夜未歇。第二天從書房裡出來,素以還在挨牆打瞌睡時在她肩上拍了下,自己披著鶴氅往山莊大門方向去了。
她慌忙跟上去,到了麗正門外看見有輛小而精的馬車停著,皇帝接過侍衛手裡的馬鞭,衝她使了個眼色,“上車。
她手腳並用爬進車廂裡,看見皇帝躍上轅,手裡蛇皮鞭一揮,馬車就駛上了寬闊的御道。她趴著圍子朝後看,果然沒看見有旁人隨行。再瞧皇帝,換了常服坐在前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她挑起門簾問,“主子不帶侍衛,萬一遇上心懷不軌的人怎麼辦?”
皇帝說,“我的拳腳功夫雖不高,保護你綽綽有餘。”
這話撞進她心裡來,做皇帝有成千上萬的人用命來維護,幾時用得著他親自動手呢!他說可以保護她,她覺得受寵若驚,“主子放心,遇見強盜,奴才頭一個衝上去替主子拼命。”
他嗤地一聲,“有你這份忠義,朕心甚慰。”
她靠在車門上喃喃,“其實奴才雖然是個女的,奴才腔子裡的心是火熱的。遇上事兒,願意為主子披肝瀝膽,真的。”
皇帝聞言,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是嗎?火熱……沒看出來。”
她躑躅一下道,“叫主子駕車,奴才過意不去。還是主子和奴才換一換,您一夜沒睡,再這麼奔波……”
“身子要受不住的。”他自然而然接了話茬,“爺們兒家,沒你想得那麼金貴。我做阿哥的時候走四方,帶著長隨住窯洞鑽柴垛子,也吃過不少苦。做了皇帝,不過是身份不同,人還是這個人。我額娘也說過我皮實,和那些嬌養哥兒不同,千叮萬囑讓我做辦事阿哥。我那時候年輕,不懂得那些。現在回過頭來瞧……”他說了半截頓住了,說順了嘴,忘了那晚下的決心了。
兩個人一時無話,就這麼緘默下來。素以看著皇帝的背影,聽他口口聲聲的說“我”,不像在宮裡那樣立在雲端上,倒像平常人家的公子爺,高貴裡還帶那麼點兒人情味兒,讓人覺得可親。
心思雜亂間車輪滾滾,從南山上去,兜個圈子翻過山頂,普寧寺就在北邊的山坡上。不同於中原寺廟風格的建築群,普寧寺確切來說屬於藏傳佛教的黃教,是座標標準準的喇嘛廟。皇帝進山門照舊拈香,沒了排場,打扮又隨意,混在人群裡除了軒昂些,也就是個普通的香客。逮住個喇嘛打聽青崖上師,那喇嘛雙手合什前頭帶路,到了喇嘛塔前請他們稍待,便退身去尋人了。
素以在邊上侍立,心裡感到忐忑,也不知道長滿壽說的準不準。自己又琢磨起來,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