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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勿吉

歷盡千險,慕容褒因還是香消玉殞。如今孟九轉已死,嵇無風若也…

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心下稍定。

思量半晌,方開口道:“孟梁,你可願帶他去長白山腳尋覓遺書。我想,就算一時半刻尋不到,那裡珍禽補藥甚多,又溫度更低,總有利於稍稍拖延他毒發。”

孟梁眼睛一亮,點頭道:“是這個理。就算傷重不治的人,吃一根長白山千年山參也能延得半日性命。且如今正值夏日,冰消雪融,正該去尋師父遺作。”

江朝歡終於放下了半顆心,轉頭問範雲迢道:“範姑娘,你可願陪他去長白尋醫?”

“願意!”範雲迢急忙答應,一雙眼就沒從嵇無風身上離開過。

江朝歡暗暗窺視她神情,心下已瞭然。有孟梁這杏林聖手,有嵇盈風和範雲迢照料,還有長白教與自己派的人協助,嵇無風總是有了三分幸理。

事不宜遲,他們這便動身。雖這邊仍有許多事要辦,但嵇無風一日離不得真氣固體,江朝歡還是一路護送他們到了勿吉。

此番有了經驗,行路快了許多。快馬加鞭半月,一行人終於趕到。江朝歡留下了全部人手在此尋找遺書,交代了一番,便與顧襄匆匆啟程回去。

心頭巨石落地,他才有空回顧這意外迭起的欹湖一戰,那個讓他窺探到了太多秘密、卻也給自己惹上了許多麻煩的地方……

“羅姑堯叟、丐幫三個,兩邊要找的人都被你攬到了自己身上,你有沒有想過,若傳到幽雲谷,你怎麼跟教主交代?”

出神間,聽到顧襄的話,他不由怔住:最近怎麼總是和她心有靈犀一般?

“嵇無風兄妹是教主派我捉的,所以我出現在欹湖也是正常。”他慢慢說道:

“至於其他的,我只能抵死不認了……若教主實在不信,我也沒辦法……”

雖然他沒說下去,顧襄卻心中瞭然:如果把欹湖一事據實上報,雖然可以說是為了保命,事從權宜才與任瑤岸暫且結盟,但嵇無風他們肯定要交給教主的。而羅姑堯叟也就此暴露,勢必會遭到教主追殺。且一旦出賣任瑤岸,拿不到解藥,江朝歡必死無疑,更別提教主也會怪罪他辦事不力。

潮生崖的回憶倏忽湧上,她不想害了羅姑堯叟,甚至莫名並不想把嵇無風兄妹交到教中,更不能讓江朝歡毒發而亡……死不承認,確實是唯一的一一條路。

教主不信的話,還好,有她可以為江朝歡作證。

轉頭見江朝歡正在看著自己,目光相接時,他卻忽然垂眸,神色莫名。

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變了?她有些茫然。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卻還是利用了她?他對自己恨之入骨。

久久無言。

良久,一個念頭忽然讓江朝歡心下一驚:任瑤岸作為拜火教祭司重回中土,真正目的是奉命捉拿教坊之人。可到現在為止,她真的只找到了羅姑堯叟嗎?

他登時有些擔心蘇長曦安危。用三足鳥傳了信去,卻三日也未收到回信。不敢再拖,他即刻找藉口支走顧襄,親自前去求證。

依他所留的住址,江朝歡披星戴月趕往塗山。因他不願離開顧襄太久,一路一刻未曾停歇。當日夜間,正縱馬疾馳之時,又驀得胸口一痛,他拉著韁繩,只是稍稍放緩了步伐。

他大體明白,為何自習得風入松後久未發作的舊疾會突然再度症發。大概是因他近日奔忙,疏於練功,那本化解所吸內力的上冊已很久未曾翻開。

想到這裡,他不禁伸手入懷。那兩本包得嚴嚴實實的風入松,雖都已爛熟於心,卻仍未捨得丟掉。這不僅是顧襄的一番情意,也是他欠羅姑堯叟的極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