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度量,甚至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能清晰地看到對方。
--幽夜般的蒼茫水底,彷彿從最深之處層疊漸變、有一束最明亮刺眼的光從某處豁開黑水,引渡他們到新的世界。
他們循光而去,不知疲倦地遊著……許久,他們才恍然驚覺這裡的水色未再改變,那遙不可及的光終究無法趨近。此刻,他們已近力竭,便見顧襄拉了拉繩索,帶著江朝歡往來路游回。
這一次,他們去了足足一個時辰之久,可惜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那道夢幻般的光,再想起時也如幻象若隱若現,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記憶。
難道真的如桑哲所說,他們根本連幼鷲在哪都找不到嗎?
就在他們想再一次下水查探之時,一直坐在遠處冷眼旁觀的蕭思退用葉厭的聲音幽幽說道:“你們就打算這樣無頭蒼蠅一樣亂試嗎?”
正要入水的顧襄慍怒回頭:“那又怎樣?”
“不會怎樣,不過是在這裡耗一輩子罷了。”
蕭思退靜靜地望著她,一旁的江朝歡卻能看到他眼中竭力隱藏的熾熱。他對顧襄的情愫與對自己的恨毒交織錯結,被他努力地壓抑在葉厭的形貌之下,此刻擔憂佔了上風,他終於忍耐不住了。
沈雁回涵養極好地對他說道:“蕭兄有何高見?”
蕭思退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我只是有種感覺,二小姐第一次於水中摸到的東西很重要。你們已經兩次下水,均無所獲,說不定,再去到那硬物之處才能順藤摸瓜,繼續追索。”
“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但這麼大的黑河,我都不記得那個位置了,找到它豈不是難如登天?”顧襄前次就在努力尋找,已經失望而回。
“你能找到。”
蕭思退語氣堅定:“你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經歷過的每一個瞬間,其實你都記得。哪怕看似忘記了,它也潛藏在你記憶的某個角落裡,只是,你找不到再次通往它的路了。”
“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江朝歡走到顧襄身側,與她並肩而立。
蕭思退忽然一笑:“找到通往遺忘記憶的路只有一個辦法--催眠。”
“經歷便有痕跡,那些被你視而不見的、看過後忘了的、不曾注意到的每一個瞬間、每一處細節,都可以透過催眠與之重新建立聯絡。”
“你們在水下大海撈針一無所獲,就是因為每一次獲得的資訊都在飛快遺忘,最後十不存一,無法給下一次探索提供有用的依據。所以,只能是勞而無功。”
顧襄綠衫仍在滴水,她抱著手,悠悠問道:“所以你是想給我催眠,幫我找回第一次的記憶?”
“不止是你。”蕭思退避開了她直直打來的目光:“最好是你們所有人。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利用上你們之前兩次看到的資訊,儘早輔助二小姐找到那處。”
顧襄想了想,卻沒急於回答,反而好奇地問他:“如今我們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你為什麼還要扮作葉厭的樣子?總不會,你喜歡當他的屬下吧?我們現在也算一個陣營的人了,你何不用本來面目與我們相處?或者,哪怕你用陳西華的面容也會自然一點啊。”
她沒想到,這個問題會讓蕭思退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寒如冰霜。那種從來不可能出現在葉厭臉上的陰鷙神情極度違和,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本來面目?”
她聽到蕭思退喉嚨裡擠出來的涼涼的自嘲笑聲,可即使是這聲笑,也是葉厭的嗓音。
“除了蕭思退這個名字,我一無所有……我一直過著別人的人生,早就沒有了自己的身份、面容、甚至是……聲音。”
什麼意思……三人這句疑問梗在嘴邊,卻都問不出來,只能看著他笑聲越來越大,直到笑得接不上氣,他拭去眼角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