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見眼前的情形尷尬,他卻不明就裡,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韓不及望著她良久,點一點頭,“我走了。”說完擰身就走。
“韓不及!”雀舌咬牙,終於還是追上去,“你要到哪裡去?”
他抿一抿唇,仍然不說話。
“你、你——”雀舌心裡著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不知怎的,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急忙垂下頭去。
韓不及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慢慢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你不要哭,湯九律的事情我一定會想辦法,你放心。”
耳聽風聲颯颯,雀舌抬起頭,哪裡還有他的蹤跡?三十錦衣衛人人手持火把,照得夜如白晝,她只是奇怪,明明這麼多的人,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孤單?明明這麼多的火把,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寒冷?
她握緊手中的帕子,一點一點使力,直到指甲陷進肉裡去,她才感到絲絲安定,心裡卻像是遺失了某種格外重要的東西,比這空曠的世界還要空曠。
六月底,正是洛陽最熱的時節,天上的太陽像是著了魔,每天熱辣辣地懸在天上,地上便像下了火,在太陽地裡立得久了,人都能燃燒起來——
詫紫奉了小王爺的令,往清輝堂送東西,遠遠瞧見環翠立在廊下發怔,便問:“姑娘生了病,你怎麼反倒清閒了?”
“我等著小丫頭拿冰過來,去了半天了,人影也不見一個!”環翠心下焦躁,咬牙道,“再遲了,瞧我怎麼收拾她!”
“你就稍安毋躁吧!”詫紫笑道,“你瞧這天氣,哪一房不等著要冰,哪裡這麼容易就得了?姑娘怎麼樣,可好些了嗎?”
“好什麼?”環翠眼圈一紅,“我瞧她情形不好,燒得滾湯沸熱的,要不我怎麼急著要冰?”
詫紫聽她這麼說,把手裡的東西往她懷裡一塞,“小丫頭去管事的未必理會,還得我親自走一趟。”
環翠見是一隻錦盒,裡面放著一支上好的老山參,便捧了進去。玉欄見她進來,忙問:“可得了嗎?”
環翠搖頭,只是怔怔的。
“那可怎麼好?”玉欄急道。
環翠望向那低垂的帳幕,只是發愁。
雀舌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這樣熱的天,她身上還蓋著厚厚的被子,臉上燒得紅通通的,倒像是偷了半天晚霞——
詫紫拿了冰來,見這情形,皺眉道:“怎麼病成這樣?”
玉欄拿帕子包了冰塊,敷在雀舌額上。
環翠拉一拉詫紫的袖子,兩人便到院子裡說話,詫紫問她:“姑娘這是怎麼了?”
“我哪裡知道?”環翠嘆氣,“姑娘從福建回來,就是怔怔的,連小王爺和她說話都不理,飯也沒吃就睡了,當晚就發起熱來,小王爺專門問了秦隊長,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嬤嬤們說,姑娘這情形,只怕是在山裡撞了邪。”
詫紫點頭,“山裡可不是精靈鬼怪多嘛!要不要請個道士來,燒道符可能就好了——”
“你們不好生侍候姑娘,淨胡說些什麼!”
兩人見是小王爺進來,嚇得臉色煞白,小王爺寒著臉,“再讓我聽見這個話,便把你們都打發出去!到時候別說我王府不講人情!”說完拂袖而去。
環翠見他往裡屋走,知道他來看雀舌,急忙上前打簾子,小王爺走到床邊,雀舌卻已醒了,她燒得全身乏力,軟軟地靠在大迎枕上,見他進來,低聲道:“琪哥哥!”
“雀舌妹妹——”小王爺握著她的手,只覺得那隻手燙得似火,心裡難過,問她,“你這是怎麼了?”
雀舌虛弱地笑笑,她氣力不繼,說起話來喘吁吁的:“今兒……什麼日子了?”
小王爺眼波一跳,忙向環翠使了個眼色,環翠明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