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並未立刻開口,而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白子,那棋子看著色澤通透,是用上乘的白玉製成,價格不菲,但圓潤的棋面上卻有個小小的缺口,顯得美中不足。
冷白的兩指將它挾在中間,於空中輕磕了兩下,我的臉色在那瞬間蒼白如紙,我幾乎是當下就明白了謝言說的那個小習慣。
我從前就是個臭棋簍子,棋品不好,還很喜歡撒潑耍賴悔棋,每次下棋都是靠謝言讓著我才能勉強找到一點下棋的樂趣。
謝言此人為了能誘我對下棋產生興趣,往往下法都如逗貓一般,並不會很快讓我落敗,總給我留出幾分思量的餘地,讓我有險勝的可能。
但我性子很急,腦子又不利索,因而每一步都要想上良久,常常是謝言慢悠悠地喝了好幾口茶,我還捧著腦袋死活想不出。
我想不出時就很暴躁,卻又沒有旁的東西可以發洩,便會不自覺用食指和無名指夾住棋子,在桌上磕個沒完沒了,很是沒品。
而謝言的棋子向來都十分名貴,不是什麼白玉,就是什麼瑪瑙,要不然就是什麼稀有的寶石,統統都逃不過我的魔爪。
有時謝言心疼那些棋子,便不准我那般糟踐,可我偏是不從,嘴裡歪理還一大堆,非說不磕一磕我想不出來,後來他也就隨我去了,那麼多副棋子沒有一副能倖免於難。
我思及此,就連指尖都暗暗蜷縮起來,卻還是強撐著與謝言說道,&ldo;你怎知我平日裡就沒這樣的小習慣?&rdo;
但我不似謝言那般擅長演戲,就連眼神都不敢與他對視,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謝言聽了我的話,並未立刻拆穿我,只是輕笑一聲,微涼的手掌落到我脖頸之上,在上邊徘徊不去,森冷的掌溫像毒蛇的尾巴,將我一圈圈纏繞。
&ldo;是與不是,等仇雲清的侍從來了便知。&rdo;
他說的是&ldo;仇雲清&rdo;的侍從,而不是&ldo;你&rdo;的侍從,分明是已經將我的身份釘死,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他的唇角微翹,鳳眸灼灼,透著狡猾與得意,他的手指緩緩往上抬,直落到我紅透的耳垂,在其上輕柔慢捻,聲線暗啞,帶著濃重的谷欠,甚至還微微俯身,在我耳邊輕輕吹氣,&ldo;如果他說沒有,你猜我到時候會怎麼罰你?&rdo;
&ldo;還記得我們洞房那晚你哭得有多厲害嗎?&rdo;
&ldo;今夜就算你哭著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rdo;
作者有話要說:
不在沉默裡死亡,就在沉默了bt
第43章 &ldo;我只要殺死自己就好了&rdo;
我耳垂滾燙得快要滴出血來, 十分狼狽地別過頭去,堪堪躲開謝言落在我耳側的灼熱呼吸,就連神色也帶上了幾分屈辱, 將背脊與身後的牆壁貼得更近了些,強撐著開口道, &ldo;太子殿下, 我家侍從分明還沒來,您現下就要在此處將我辦了嗎?&rdo;
&ldo;若是他來了,說出的話與太子殿下的猜想不一致,太子殿下又要怎麼說?&rdo;
我心中明白這些話都只是在裝腔作勢, 我與懷信並未對好下棋這方面的說辭,我先前不過是逼著他隱去了我從樓上跳下醒來後的種種怪異行為, 卻從未想過謝言這般老奸巨猾,詭計多端, 硬是將我逼進了死衚衕。
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這樣湊巧的事情, 仇雲清不可能在與我長得一般無二的同時,又洽好有我這般怪異暴躁的壞習慣,我觀他其人,應是性子恬淡溫順, 怎麼可能會有這般出格之舉。
我心裡清楚這些詭異的巧合發生的機率甚小,甚至不可能會發生。但是若它真的發生了,那便是上天對我的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