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那麼粗暴,那麼煩躁,把阿娜斯大齊那張好看的臉馬上變得難看了。她轉身向著歐也納,冷冷的帶著質問意味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說:“幹麼你還不走?”那在有教養的人是會立刻當做逐窖令的。
歐也納陪著笑臉,說道:“太太,我急於要拜見你,是為了……”
他突然停住,客廳的門開了。那位趕輕便馬車的先生忽然出現,光著頭,也不招呼伯爵夫人,只是不大放心的瞧瞧歐也納,跟瑪克辛握了握手,說了聲“你好”,語氣的親爇弄得歐也納莫名其妙。內地青年完全不知道三角式的生活多麼有意思。
伯爵夫人指著她的丈夫對大學生說:“這是特…雷斯多先生”
歐也納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位,”她把歐也納介紹給伯爵,“是特…拉斯蒂涅先生,因瑪西阿家的關係,跟特…鮑賽昂太太是親戚,我在她家上次的舞會里認識的。”
因瑪西阿家的關係,跟特…鮑賽昂太太是親戚,伯爵夫人因為要顯出主婦的高傲,表示她府上的賓客沒有一個無名小卒,而說得特別著重的兩句話,發生了奇妙的作用,伯爵立刻放下那融冷淡的矜持的神氣,招呼大學生道:
“久仰久仰。”
連瑪克辛…特…脫拉伊伯爵也不安的瞧了瞧歐也納,不象先前那麼目中無人了。一個姓氏的力量竟象魔術棒一樣,不但周圍的人為之改容,便是大學生自己也頭腦清醒,早先預備好的聰明機變都恢復過來了。巴黎上流社會的氣氛對他原是漆黑一團,如今他靈機一動,忽然看清楚了。什麼伏蓋公寓,什麼高老頭,早已給忘得乾乾淨淨。
“我以為瑪西阿一族已經沒有人了,”特。雷斯多伯爵對歐也納說,
“是的,先生。先伯袒特。拉斯蒂涅騎士,娶的是瑪西阿家最後一位小姐。他們只生一個女兒,嫁給特…格拉朗蒲元帥,便是特…鮑賽昂太太的外祖父。我們一支是小房,先伯祖是海軍中將,因為盡忠王事,把什麼都丟了,就此家道中落。革命政府清算東印度公司的時候,競不承認我們股東的權利。”——
①泰勒朗(17S4一1838),法國著名外交家。
“令伯祖是不是在一七八九年前帶領報復號的?”
“正是。”
“那麼他該認得先祖了。當時先袒是伏維克號的艦長。”
瑪克辛對特…雷斯多太太微微聳了聳肩膀,彷彿說:“倘使他跟這傢伙大談海軍,咱們可完啦。”阿娜斯大齊懂得這意思,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領,對他笑著說:
“你來,瑪克辛,我有事請教你。你們兩位儘管駕著伏維克號和報復號並排兒出海吧。”說罷她站超身子,向瑪克辛做了個俏皮的暗號,瑪克辛便跟著她望上房走去。這蹊蹺的一對剛走到門口,伯爵忽然打斷了跟歐也納的談話,很不高興的叫道:
“阿娜斯大齊,你別走。你明明知道……”
“我就來,我就來,”她搶著回答。“我託瑪克辛的事,一下子就說完的。”
她很快的回來了。凡是要自由行動的女子都不能不看準丈夫的性格,知道做到哪一步還不至於喪失丈夫的信任,也從來不在小事情上鬧彆扭。就跟這些女子一樣,伯爵夫人一聽文夫的聲音,知道這時候不能太太乎平在內容室耽下去。而這番挫折的確是從歐也納來的。因此伯爵夫人恨倔的對瑪克辛指著大學生。瑪克辛寒譏帶諷向伯爵夫婦和歐也納說:
“暖,你們談正經,我不打攪了;再見吧。”說完他走了。
“別走啊,瑪克辛!”伯爵嚷道。
“回頭來吃飯吧,”伯爵夫人丟下歐也納和伯爵,跟著瑪克辛走進第一窖室,耽擱了半晌,以為伯爵可能打發歐也納走的。
拉斯蒂涅聽見他們倆一忽兒笑,一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