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靈身上是沒來得及更換的旗袍,下擺被捲上來一截,蜷縮著身體側躺,雙手握著什麼東西。
遊衡微微皺眉。
他伸手將那東西從淺靈手心取出來,看清玉佩的樣子後,遊衡原本皺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遊雲慕,你還真是大方啊。
連這種東西都捨得送出手了,平時真沒有見過你這麼關心小輩。
遊衡在心裡罵了遊雲慕好幾遍,重新把玉佩塞回去時,正在熟睡的淺靈忽然小聲地哼了聲。
「什麼?」
遊衡沒有聽清,壓低身子湊近了點,旋即嗅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香氣。
他不由地又湊近了點,鼻尖幾乎挨著淺靈的下頜,香氣更加清晰。
遊衡端詳著這張熟睡的漂亮臉蛋。
女孩子身上的味道都這麼好聞的嗎……
淺靈的睫毛顫了顫,他顯然是在做夢,但手心卻在遊衡的面前張開了,沁著哭腔軟軟地述說,「疼。」
遊衡頓了頓,這才注意到淺靈手上的傷口。
看起來似乎經過處理,但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粗糙和不專業的處理。
這是怎麼弄的。
遊衡不由地皺眉。
腦子裡浮現出的是遊雲慕強迫孤身一人的淺靈,兩人在靈堂獨處的畫面。
遊衡捏緊拳頭。
如果不是他對遊雲慕的本性十分熟悉,他真的會往這種方向去想。
於是,原本只是想來看一眼的遊衡,開啟了床頭的檯燈。
他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替人處理手上的傷口,即使遊衡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是淺靈還以為自己在做噩夢,皺著眉頭就喊疼。
淺靈的聲音又軟又委屈,帶著細細的哭腔。
遊衡只覺得轟的一聲,滿頭的衝動都湧向了同一個地方。
但又怕把人弄醒,沒法解釋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在燈光下憋得一腦門的汗,只好再放輕力道,忍著所有離譜的想法,怕活脫脫像是一個幹好事不留名的海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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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靈這一覺睡了很久。
他中間做了幾個混亂的噩夢,遊雲慕抓著他的手,發現他不是女孩子後,硬要他陪著遊瑄下葬。
被從睡夢中喚醒時,是門外的一串敲門聲,隔著一道木門,對方的聲音依舊是十分明顯的不屑。
「少奶奶,起床吃飯了。」
他雖然喊著尊稱,但話裡話外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
誰都知道這個新過門的沖喜新娘剋死了遊瑄,他們這些做傭人的自然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傭人的心裡正鄙夷。
門後傳來一聲慵懶帶著沙啞的聲音,「知道了,你候著吧。」
這道聲音顯然是剛睡醒,不像是尋常女生的甜膩,有幾分沙啞的少年氣,卻格外地抓耳朵。
似乎隔著一扇門,都能想像出來那是怎麼樣一番美景。
傭人的臉上生生多了幾分的紅氣,卻自欺欺人地低聲罵道:「要不是在遊家,你能有這麼快活的日子嗎。遊瑄少爺死了,也跟個沒事人一樣睡到日上三竿!」
淺靈確實是起得晚了。
但是他快天亮才睡,現在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沒睡夠的狀態。
更離譜的是,他檢查了一遍昨天囫圇處理的傷口,沒想到癒合的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淺靈把睡皺的旗袍換了下來,從衣櫃挑了一件得體素雅的純白旗袍。
開啟門後,他看向傭人。
「走吧。」
傭人站在原地愣了好幾秒,呆呆地盯著淺靈看,直到淺靈出聲提醒,對方才像如夢初醒,魂不守舍地帶著淺靈去往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