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追上實在是恥辱。
於是心一橫,抬起一手反握住插在左胸處的箭柄,暗裡咬牙,手上加力。
只聽得“噗”地一聲,伴著一股子鮮血,那柄箭就這樣在沒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情況下被受傷的人自己給拔了出來。
霍天湛追在後面,沒有看到她做了什麼,但卻發現不遠處的女子突然搖晃起來,幾次都險些從馬上墜下。
他有些急了,知道她要害之處中了利箭,正準備再加馬力衝上前去。卻又突然發現,那女子掙扎著再度坐穩了身子,然後一隻手背到後面來,居然正握著一柄血淋淋的箭。
他大驚,這才反映過來對方剛剛做了些什麼。
可還不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衛萊卻突然之間將那手裡的箭往馬屁股上狠狠一插,隨即整個兒人匐在馬背上,然後死死地摟住馬脖子,任憑那受了傷的馬在發起一聲嘶鳴之後發瘋一般地向前方奔去。
不追
霍天湛就覺著被這個原來他很熟悉的女子弄得亂了方寸,現在這個藍映兒幾乎可以讓他隨時隨地呆愣半晌。
就好像現在,他甚至忘了立時追去,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個倔強又大膽的背影緊緊地鎖住了眉頭。
嘞住馬,放棄了對她的追趕。
眼睜睜地瞅著前方發了瘋的馬漸漸地在視線範圍內消失,有那麼一瞬間,他就覺得這次消失,就是他與藍映兒之間的徹底絕決。
可是他沒有勇氣再去追了,雖然從前的藍映兒也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一刻,但至少那時的他們是熟悉的,是可以像友人一樣時常善意的互相挑釁,然後再看著皇兄寵溺地將她擁入懷裡,輕輕地道:映兒又去欺負天湛了!
雖然每每那種時候他都會實時務地將頭別了開去,雖然每每那種時候他的心裡都如插進一根魔杵一樣攪得天翻地覆。
但至少,那是藍映兒,很真實的。
可是現在呢……
終於甩開霍天湛的追趕,衛萊長出了一口氣,可是一剎那間卻又沒忍得住自肺腔中湧了一小口血來。
傷馬衝進了一條山間的小溪,溪水湍急,卻仍沒有止得住發瘋的烈馬。
衛萊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胸口的血流得越來越急,大半片馬背都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可是她卻沒有力氣再做打算,只能任憑這馬兒盲目地將自己帶向一個不確定的地方。
終於開始有些討厭藍映兒這具身體了,雖然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機會看看這藍映兒到底
長得是什麼樣子,但是這樣一具沒有任何殺傷力、自身體能又沒有任何開發的身子,對於習慣了風裡來雨裡去的衛萊來說,實在是蹩腳到讓人蛋疼。(咳,雖然她沒這裝置,但請允許她虛擬的疼一下)
掙扎了幾番想要試著直起身子,可是一來這馬顛得太厲害,二來她的身體條件也實在沒有辦法支援她做到這一點。
好聽的蕭聲
衛萊在心中狠狠地鄙視了一下這古代女人的嬌弱,可卻也再沒有別的辦法。現在的她,就連看清面前五米之外的世界,都是有些奢侈的事了。
就這麼奔著,傷馬沒有橫竄過水麵,倒是迎著溪流一路向上。
衛萊心底苦笑,這麼冷的天兒,這馬還喜歡踏水,真是變態啊變態!
也不知道這樣子跑了多久,直到後來,衛萊幾乎都以為這個荒唐的生命就要這樣子結束掉。
這只是老天爺與她開的一個玩笑,如此而已。
或許她就這樣一直閉上眼睛,放空思緒,漸漸地三魂全無,自此煙消雲散。
也或許她還可以再次睜開眼睛,然後面對的依然是特依格的審訊。
忽然而,一陣悠悠的蕭聲飄進了衛萊的耳裡,伴著耳旁的溪水聲,清脆得漾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