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迴避,為什麼呢?是真的不愛潤蘇,還是……不想傷害我?寒蕊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怎麼會這樣想呢?郭平川,是不會為我所動的。她咬咬嘴唇,意識到,為了不讓從前的情感甦醒,她應該儘早離開郭府。
“將軍回來了。”紅玉輕手輕腳地進了廚房。
“那正好。”寒蕊說著,趕緊將蒸盅端出來,擱在托盤裡,正要提腳,紅玉卻悶悶地在身後追問了一句:“平時你都不會這樣急切,你有事瞞著我……”
寒蕊驟然間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平川已經進了書房,他的手還停放在門頁上,正要反手扣上,想了想,卻又改變了主意,把兩張門頁都大開到頂了。
她,其實不用敲門,而是直接進來。這是所有夫妻的做法,也是他希望的,不管他們之間現在的距離有多遙遠,他也會盡力,一步一步地縮小它。
他緩步走近書桌,點上蠟燭,坐下。
蒙古選擇在這個時候進犯,顯然,也是在試探,當然,還有更重要的目的,牽制主力部隊。他們應該是出逃在外的惠將軍有了計劃,一旦大軍開拔去往邊境,惠將軍就會借新皇是篡改遺詔而登位的由頭來起兵造反。源妃還活著,是惠將軍最有力的憑藉,他完全可以借她的口來向世人證實新皇登基沒有憑據,而磐義對她的懲戒也可以間接地證明磐義心虛。源妃先前的黨羽,也將因為源妃和磐喜沒死而懷有僥倖,朝廷的局勢依舊很微妙,可是說,磐義的帝位,到目前為止,還未完全坐穩。
平川料定,磐義,一定會殺源妃和磐喜的。可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遲遲不動手?平川有些費解。難道,是因為寒蕊?不,應該不是,磐義跟他的父皇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他雖然談不上是個殘酷的人,但絕不會因情用事,他的深謀遠慮恰恰是平川最為欣賞的。
磐義到底在等待什麼呢?
平川有些犯難,但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畢竟,那是當皇上的應該考慮的事情,現在平川擔心的,是寒蕊。
寒蕊與磐喜的感情,非同一般,看得出,她雖然恨源妃,卻不是那麼絕對的人,她對磐喜的照顧,顯然是出自真心,寒蕊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機深重的人,你要她演戲,她也裝不出來。源妃從前那樣跋扈,磐喜對寒蕊處處維護,如今天翻地覆,寒蕊反過來庇佑他,也是再正常不過了。依寒蕊的性格,她既然看到源妃如此悽慘都心有不忍,那麼磐喜有危險,她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雖然隨性,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寒蕊,象他……”皇后的幽然一嘆再次在平川的耳邊響起,平川長嘆一聲,的確,寒蕊最大的缺點,就是跟她父親一樣,重情心軟。平川猛地,又想起先皇臨別時託付遺詔的那副神情,先皇其時,已經料到了今後必然會出現兄弟相殘的局面,可是,先皇又能做什麼呢?先皇再不願意看見,也是阻止不了,他必須有所取捨,所以,他才會,在平川跟前悲傷地落淚。
但這正是平川最擔心的。寒蕊重情心軟,那磐義呢,不管他對這個唯一的親姐姐能否做到重情,但他絕不可能會心軟。他的理智,他的堅定,是平川深有感觸的。正因為如此,平川才會擔心,固執的寒蕊,會因此跟同樣倔強的磐義反目。愣頭青一樣的寒蕊,只會想到搞得弟弟不痛快,卻沒想到,她得罪的是皇帝。
平川陷入無限的苦惱當中,該怎樣,來跟寒蕊談談呢?
門頁被輕輕地叩響,她來了。
“請進。”平川一轉頭,就看見寒蕊端著托盤走進來。只一瞬間,他就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步伐中,又開始帶上了拘謹和忐忑。會是因為磐喜?!他在心底一聲長嘆,對不起,寒蕊,我幫不了你,每一件事情都有它自然的發展趨勢,平川並不是無所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