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甚至沒有看見我,就這麼離開了。
這對我來說,也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或許,是唯一可以離開這裡,而回到妙言身邊的機會,就這樣眼睜睜的從我的眼前溜走,而我抬起頭來,看著裴元修平靜的臉龐,和幾乎凝結著寒霜的眼瞳,我的心沉了下去。
當馬停在大門口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被他從馬背上抱下來,剛一落地,就看見大門裡,那幾個門房被牢牢的綁在幾張木凳上,背後有人手持木棍,在狠狠的打著他們。
那些人的後背,衣服都已經被打爛了,一片血肉模糊。
慘叫聲不絕於耳。
我看得一陣心驚,下意識的回頭看著他:“不——”
話沒說完,那些行刑的人倒是已經停下手,其中一個上前來,畢恭畢敬的說道:“公子,這些門人每人五十杖,已經行刑完畢。”
裴元修剛剛騎了一陣馬,這個時候氣息還有些不勻,但他的臉色卻沉沉的白,甚至一點溫度都沒有的,只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依舊留用他們做門房。只是記住,若再有下次,就打一百杖。”
“是!”
話音一落,那些門人也從板凳上跌了下來,連滾帶爬的走到裴元修的面前,跪著連連磕頭。
而裴元修連看也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抓著我的手腕,轉身往裡走去。
我已經被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來,而經歷了剛剛那一瞬間,卻不啻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變故,我也完全失去了反應,就這麼被他抓著手腕,一路往裡走去,腳步踉蹌著好幾次都要跌到了,都被他緊緊的護住,最後,我們過了那座小橋,進入內院。
依舊是青翠的竹葉,幽靜的小路,可這裡安靜得連一絲風都沒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起來,顯出了一種迫人的肅殺之氣,我越來越不安,也越來越惶恐,直到被他拉到了門口,一把推開大門,看著裡面和我剛剛離開的時候一成不變的屋子,心中的恐懼讓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但,根本沒等我再退,他已經走了進去,手中一用力,將我硬生生的拉了進去。
“啊——!”
我低呼一聲,被高高的門檻一絆,整個人踉蹌著朝前跌去,但還沒倒地,他已經抓著我的手腕,一刻不停的朝前走,我就這麼一步一跌的踉蹌著被他拉著前行,一直被拖到床邊。
然後,他一用力,我跌到了床上。
當我掙扎著坐起身的時候,他卻已經兩手撐在床上,覆身上來壓在了我的身上,我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雙漆黑的,彷彿凝結著寒霜的眼瞳,當他直直的看著我的時候,那種冰冷的氣息幾乎滲透了我的肌膚,將我的血液都凍結起來。
我驀地打了個寒戰。
雖然,我知道他不會打我,甚至不會罵我,但這一刻那種從心底裡油然而生的恐懼還是讓我顫慄了起來,不停的往後退著,想要躲避他。
但,根本退避不開。
他一伸手,便捉住了我的下巴,指尖只輕輕的用力,就好像老鷹扣住了爪下的兔子,讓我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卻依舊是溫柔的。
“為什麼?”
他看著我,聲音平靜得幾乎聽不出一絲波瀾起伏:“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
“……”
“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你居然想要離開?”
“……”
“為什麼你要離開我?”
我顫慄著,即使開口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而就在我和他這短暫的沉默中,一門之隔的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哭喊。
“不要,不要!饒了我吧!”
那聲音是——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