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沿著江邊一路巡視。
但見厚厚的雪地裡一片狼藉,烏拉兵的屍體隨處可見,殷紅的血和著泥濘的雪,情景何等慘烈!
我心有惻悸,雖不忍睹,但所到之處,無不屍橫遍野,滿目瘡痍。
少頃,建州班師回營,雖然士卒狼狽,神情間難掩疲乏之態,但人人興致勃發,滿面歡笑。
最後清點戰場,因昨夜天寒,烏拉傷兵凍斃甚多,連同戰死之人就有近三千人,而在圖們江這一側的,竟有五六千人,合計約七八千人。建州俘獲戰馬五千匹,盔甲三千副,戰果豐碩得驚人!
然而此戰始料未及的是,褚英身負重傷,最後竟是被費英東等人勉強抬了回來,僥倖得一活命。
當我聽到訊息,找到褚英營帳掀簾進入時,裡頭已經聚滿了人。每個人都是寡言少語,氣氛凝重得有些窒息。褚英面色慘白,只是默不作聲地躺在毯子上,任由醫官療傷。
我站在他們一大群人身後,正感進退為難,忽聽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逸出。扈爾漢大嗓門不耐煩地吼道:“大阿哥,不是我說你,這次險些壞事……你至於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麼?若非二阿哥見機行事快,一刀砍了博克多的腦袋,你早被他們父子兩個聯手……”
“夠了,扈爾漢。”代善不溫不火的簡單一句話,竟神奇地壓住了扈爾漢的火爆脾氣。
那女子的抽泣聲越哭越響,終於褚英不耐煩地發出一聲低吼:“煩不煩哪!滾出去!”許是喊的時候使力太過,竟迸裂了傷口,醫官嚇得捂住流血不止的傷處,連連低呼:“爺……稍安……”
於是代善淡然吩咐:“你先出去吧。”
那女子低低地嗯了聲,悶悶地說:“那……那我走了,你……你別再罵人了,小心傷口……”
褚英厭煩地扭過頭。
那女子慢慢從人群裡走了出來,我驚愕地瞪大了眼,“阿丹珠?!”
“步姐姐!”滿臉憔悴的阿丹珠一見我面,便飛身撲進我懷裡,委屈得放聲大哭。我連忙摟住她隨口說些安撫的話語,可是腦子裡卻渾渾噩噩的,目光觸及褚英火辣辣的眼神,心裡一緊,頓時恍然。
“這位是瓦爾喀策穆特赫貝勒家的小格格吧?”舒爾哈齊沉沉地開口,老成銳利的眸光從我臉上慢慢滑過,“若是大阿哥當真喜歡,便由我來保個媒,想來策穆特赫不至於不給我這份面子……”
阿丹珠停止了哭泣,一張梨花帶雨般純美的小臉上羞得通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傳遞出難掩的喜悅。
“我不要!”褚英斷然拒絕,一點也不賣額其克的面子,“哪個說我要她了?”
他的目光仍是死死地盯在我的身上,我心裡一寒,打了個顫,忙說:“阿丹珠,我們回去吧!”邊說邊伸手去牽她的小手。
誰知阿丹珠聽了褚英的話後,咬著下唇,氣得嬌軀直顫。但隨即,她高高地昂起頭,“我就要嫁你!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何又要冒死趕來救我?總之,無論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放在心上,這輩子除了你,我阿丹珠誰都不嫁!”
全場呆若木雞,好半天扈爾漢咂吧著嘴說:“這小姑娘夠爽快!倒有些蒙古妞兒的味道!”
“得,這下子回赫圖阿拉可有得熱鬧了!”費英東呵呵一笑,伸手搭在楊古利肩上。
“是啊,回城辦場喜事,順帶喝慶功酒……”
扈爾漢一聽酒便來了勁,“哎,哎……要說慶功酒啊……”
“那個胡達利真孬,他老子倒還算是條漢子,可惜不及二阿哥……”
“……胡達利死得太便宜了,費英東,你那一刀未免太便宜了這小子……”
“……我說那個常柱和胡里布倒是把好手,只可惜跟錯了主子,這回活捉了他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