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怕要好好思量了。”
疏真只是輕輕一笑,並不見開懷之色,朱聞以為她又想起了忽然發難的妹妹,於是也面色沉凝,低聲道:“她已被關入昭獄。”
“我已經料到了。”
疏真地聲音沉靜如水,在半明半暗間緩緩流淌,“她的指證本也算聳動,但是有了燕姬這個前例,眾人先入為主之下,只怕信者寥寥。”
她的聲音變得更低,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憂慮,“只是燮王心中,大概也有了個疙瘩。”
朱聞皺起眉頭,卻是安慰道:“你也別傷心了——你們姐妹失散多年,她變成什麼樣,卻是誰也沒法打包票的。”( )
第九十二章 手足
“無謂傷心,總是骨肉相連。”
疏真低下頭,悄聲道。
朱聞無可勸慰,也陪她一起低頭沉思。燈光暈華之下,卻驀然看見她手腕處有一塊嫣紅。
“這是什麼?”
他伸手去摸,卻觸到一手溼紅。
見他嚇了一跳,疏真輕聲笑道:“這是印泥紅墨,你以為是血嗎?”
不知怎的,她的笑容之中,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鋒芒,一閃即逝。
“好端端的,用印泥做什麼?”朱聞越發覺得好奇,不由笑著問道。
疏真微微一笑,沉靜之外,竟是耀目熠熠,“這裡的粗墨都被砸碎了,在櫃裡尋一塊新的,卻不慎弄翻了硃砂。”
朱聞怒無可怒,冷笑過後,卻是疼惜混合著愧疚,面對這一雙雪眸,終究說不出口,只得轉了話題,“你尋墨塊,要寫信給誰?”
疏真聽這話隱約帶著醋意,不由的解頤大笑,雙眸幾乎笑成兩彎月牙,明麗颯然之態,幾乎讓人魂魄都為之攝去。
朱聞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不妥。只得摸著鼻子發傻。疏真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才道:“是寫給葉太醫地。藥材都被弄亂了。須得他過來重新配過。”
她言語輕柔。細聲款款。彷彿對眼前這一場紛亂無奈淡定。長髮披散如墨。雪白手腕上那嫣紅一片。卻彷彿有些方正地形狀。好似是什麼印章留下地痕跡。
她笑容不變。眼中幽深光芒。卻在下一瞬比星辰越發璀璨——她撫摸著胸前木墜。纖指撥弄之下。竟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你在想什麼?”
朱聞靜靜凝視著她——雖然近在咫尺。不知怎地。他卻好似感覺到她渺然天外。卻偏偏凜然清華之氣更盛。
疏真好似從沉思中醒轉。仍是握住榧木香墜不放。眼中冷光卻逐漸鬆緩下來。她神情轉為苦澀悲悽。緩緩道:“我想起了虹菱。”
朱聞一時無計可想,卻也無可安慰,紗帳輕曼之下,只見疏真的面龐隱沒於昏暗之中,聲音低啞,““我總要看過她,問過她才甘心。”
昭獄的石階逐漸向下延伸,彎曲迴轉之間,光線越發黯淡,壁上斜插著松明火節,動靜之間似乎無聲,眼角餘光卻隱約瞥見四周人影。
疏真覺得有些寒意,不由緊了緊肩上披帛,淡紫纏枝蓮暗紋的緞子在黑暗中幽閃拂動,遠遠看來越發弱不勝衣。
默不作聲的守衛在前方導引,很快便到了黑漆柵欄的深處——她心中如明鏡一般,這是朱聞使了人脈手腕才得來的機會。
鐵欄圈禁中的囚室,大都空曠閒置,行至盡頭,但見一燈如豆,乾草中間,側臥著一道熟悉身影。
聽到腳步聲,虹菱睜開眼,頓時身上一顫,“是你……”
守衛悄無聲息的退下,只留下心思各異的兩人。
疏真凝眸望定了她,昏暗一片之中,只有那一小簇燈焰,在她眼中投下波光盈盈。
“為什麼?”
她直截了當問道,虹菱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