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滿是不敢置信。
疏真奮力一抽,帶血的琉璃珠簪從他嚥下最軟處抽出,在火光下,顯出五彩詭譎的光芒——
她縱身一跌,趁著死者背對眾人,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從車上翻滾落地,順著斜坡軲轆而下。
這不過是幾瞬幾落,卻已是生死之間!
刺客們終於如夢初醒,帶頭一人怒不可遏,抽出兵刃就直追而下。
月光清冷,利刃的寒光越來越近,疏真一邊發足疾奔,一邊竭力調動真元,無奈丹田仍是空蕩劇痛,她的一顆心沉下來,腦中卻是越發冷靜——
難道今日真要葬身於此?!
河灘邊滿是石子,被水衝得光滑無比,原本潔白晶瑩,如今卻滿染血跡,遠處,喊殺聲卻是逐漸停歇,旌旗也在風中時隱時現。
朱聞收回長槍,早有人上前將半凝固的紫黑血汙擦拭,他毫不在意地接過絹帕,淨了面,卻不脫甲冑,只是凝目往向東北角。
“我軍氣勢如虹,正在長驅直入……”
一旁的隨軍幕僚笑著指點道。
朱聞理也不理,只是冷眼凝視那一片,但見旌旗亂搖,四下煙塵鮮血齊飛,卻是越發遠去。
他眯眼看了半晌,斷然道:“鳴金收兵。”
什麼?!
眾人聽得真切,簡直不能相信,幕僚訥訥道:“君侯,何不趁勝追擊?”
“追什麼?趕上那顏族那老賊酋,隨後在前面的渾風谷被兩側山脊上的伏兵殺個精光?!”
朱聞冷笑道,眼中煞意冷銳,森然之下,宛如修羅再世,他瞥了一眼眾人,笑容不帶一絲溫度,“你們下次再說這種蠢話,就自行去前鋒營報到。”
他側過頭,一頭長髮在風中蒼藍冷凜,伸手接過羊皮圖卷,略一思索,在右下一點,“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顏族長真正的藏身之地,大概在這裡——我跟他打交道這麼些年,這般怕死遠遁的秉性,倒是深深領教到了。”
山坡之上,殘雪尤在,新綠已生,卻已被踐踏得不成樣子——一棵矮樹之下,一道纖瘦身影背倚樹幹,正持著搶來的長劍,與四五人對峙。
疏真連續咳著,全身凝滯,簡直要癱軟下來,但手中長劍仍是絲毫不動,月光下雪刃映紅——那是它前任主人的鮮血。
四五人腳步盤旋,逐漸圍上,頭領見又亡一人,心中怒火更盛——眾人追下時,又一人見她柔弱之姿,腳步虛浮,便大膽上前擒人,卻不料大意之下,又被近身反噬。
這番正主沒有殺成,折損在侍衛手上的倒有一半,又被這女子莫名殺了兩人,回去稟給上頭,自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卻更添煩躁,怒喝道:“一齊圍上去!”
瞬間便見雪刃紛飛,力道萬鈞。暴風驟雨一般的攻勢下,卻見那柄染血長劍險險避開刺客們,顫巍巍,好似有心無意的,竟又刺中一人!
慘叫聲又起,半張臉滿是血汙,雖然沒有刺穿頭顱,卻也讓人重傷痛號!
疏真喘息著,只覺得胸中煩惡欲嘔,幾乎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她側身一避,對方的刀劍仍是刺中了她右臂,頓時血流如注。
沒有任何內力,單憑絕妙劍招與之周旋,果然仍是不行……她心中電閃,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左肩又是一陣劇痛,她眼前已然開始模糊,奮力刺出的劍卻仍是果斷冷厲。
好似又刺中了什麼人……血的豔色從眼前掠過……她的呼吸逐漸急促,身形搖搖欲墜,天上的明月帶著銀白的冷光,在她的眼中扭曲破碎。
眼前的冥黑越發深了,死亡的藤蔓彷彿從黃泉中蜿蜒伸出,逐漸將她捲入、收緊。即使再銳利的寶劍,也割不開眼前那無邊無盡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