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隨和不過的。
如此溫柔的人,用最溫柔的口氣,說出了這句刀子般的話,盯著這張滿溢著笑的臉,我不由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樑蔓延至全身,身上陡的起了陣陣冷汗,皇后的笑臉亦跟著一停,看著我,半晌方道,“是麼?”
她又轉了身子對著瑾貴妃,“妹妹訊息倒是靈通,本宮卻還不知呢,倒是本宮的失誤了!”
瑾貴妃眼皮也不抬的,“姐姐執掌後宮,事物繁多,有些事顧不上,也是自然的。”
皇后宛然一笑,“妹妹這樣一說,本宮真是慚愧的很,”忽的笑臉一收,滿面瞬間罩上寒霜,“來人呢,將敬事房的人傳來。”
眼見皇后冷下臉來,我亦並不為自己辯護什麼,只起身靜立一邊。
皇后看看我,亦不問什麼,只將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嗑著,滿殿裡立時悄靜無聲。
落紅(下)
未待得一時,就有一名太監急慌慌的進來,進門就拜,口裡猶在氣喘不已,皇后輕瞟他一眼,問道,“沈容華侍寢的問素綃上,有沒有落紅?”
那位公公像是一愣的樣子,眼睛向我一掃,忙又低了頭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沈容華侍寢的問素綃上,未見落紅。”
滿殿的人立時全都倒吸了口冷氣,皇后‘啪’的一揮手,手邊小茶几上的杯盞全都譁啷啷的摔在了地上,她卻不看我,指了那太監怒道,“大膽柳壽,這麼大的事也不向皇上和本宮稟報,活膩了嗎?”
柳壽身子一軟,不由癱在了地上,額上冷汗淋漓,口裡連喊冤枉,“……皇后娘娘饒命,皇上……皇上是知道的啊?皇上……皇上還說,無妨……”
“……什麼……皇上知道……無妨?”皇后愣了。
瑾貴妃縱是冷淡,聽了也是一怔,挺直了腰身,望向柳壽,聲音冷定,“你說……皇上是知道的?
我心裡恍惚不明,關於侍寢,未進宮前就有人細細的教了我,卻終究是模糊難解的,如今細細回想,亦只記得暈闕前那一瞬,而落紅,該是雲英已破後,才會有的罷!
“回娘娘,奴才依了規矩看問素綃時,見上面未有落紅,立時就稟報了皇上,皇上搖了搖頭,說不妨,”柳壽頓了頓,喘了口氣又說,“當時沈容華身子不適,暈闕過去,像是……像是並未侍寢。”
皇后的臉色回緩,看向我,道,“原來如此,差點冤了妹妹了。”
瑾貴妃卻一挑眉,冷冷道,“既是尚未侍寢,怎的就晉起位份了呢?祖宗的規矩是這樣的嗎?”
“奴才接旨時也問過皇上,可皇上說,早晚的事,太后看上的人,定是沒錯的,又說,落紅的事亦不必張揚,亦是早晚的事!”柳壽說到這,看了眼皇后,“奴才這才沒有來稟報皇后娘娘,奴才該死。”
皇后不理柳壽,只低了頭端詳著手指上的鑲玉鳳紋護甲套,淡淡的一句,“妹妹是在責備皇上嗎?”
瑾貴妃面上一僵,神色尷尬起來,半晌,方訕訕笑道,“皇上這樣做,定是有皇上的道理的,妹妹駑鈍,又哪裡能明白得了,姐姐大量,莫怪妹妹嘴拙才是。”
皇后眼皮不抬的,“本宮哪裡敢怪妹妹呢,平日行事,本宮有不妥當的,還望妹妹多指點呢。”
正在氣氛漸漸冷冽的時候,外面揚揚的一聲“皇上架到……”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一身明黃貴氣的男人昂然而至,此人正是當今萬歲,大肅朝第四代君王英宏!
滿屋的人嘩啦啦全都伏跪在地,恭然接架,我依著規矩跪在瑾貴妃的身後,口裡木木的喊著“萬歲,”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那日他對你說,“沈氏,你敢說你不怕麼!”
“平身吧,”他的聲音醇厚磁實,此時平和若三月的柔風,洋洋的灑在眾人心頭,我心裡沒來由的一定,忍不住偷眼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