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漢卿點頭讚歎:“這麼說,這份工作應該也蠻適合我的,反正在總壇,誰會去偷那些文書,光拿錢不幹活,還可以每天睡懶覺。”
狄一挑挑眉,盡力去忽略教主的心無大志,語氣毫無波動地說:“還有幾個至今仍未決定何去何從。
傅漢卿有些不解地問:“你們之中,就沒有一個想要走的嗎?”
“誰說沒有,我就要走。”一陣朗然的大笑聲之後,一個男子大步行來,陽光下,他的臉上同狄一一般帶著刀痕,但是,卻只是劃了一刀,刀勢雖使臉部容貌有所改變,但小心地控制了方位,不會讓人看了之後覺得猙獰可怖,反倒讓本來英偉的面容,多了份滄桑之感。
那本不應該屬於影衛的明朗笑聲,那陽光下明朗而堅定的步伐,讓傅漢卿遲疑了一下,才道:“狄三。”
“是我。”狄三笑望傅漢卿“教主認人的本領,實在讓人佩服得很。”
“你要走?”
“是。”
“只有你走?”
“是。”
“為什麼?”
連續三個問題,傅漢卿眼神中,漸露迷惑。
“為什麼?因為我們所有的強大都只是表面的假象,骨子裡脆弱而膽怯。我們生長在魔教,受魔教的教導,學習身為幽冥之魔鬼的一切技巧,我們從不曾在陽光下生活過,對於那片陽光,我們渴望,但更加害怕。即然現在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那麼,為什麼還要去追尋那些未知的東西?走出這裡,我們什麼也不是,沒有來歷,沒有親人,沒有家,留在這裡,我們將會擁有一切。我們學過一的切,都只適合這裡,離開這裡,也許我們就將一無所有,也一無是處。我們學習,殺人,我們擅長,陰謀,而這些,只有在這裡,才有機會施展。”狄三微笑“不要以為,開啟囚犯的枷鎖,犯人就一定會迫不及待得往外跑,其實,那枷鎖也未必真的能囚困住我們,真的囚困我們的,是我們自己的心。”
狄一搖頭,不贊同地道:“狄三,我們都是因為畏懼經脈逆流的痛苦而……”
“但我們為什麼害怕呢。我們被教導不怕死,在任何時候,都應當毫不猶豫地為了命令去死,如果我們連死都不怕,為什麼竟會怕痛,竟會因為想要逃避這痛苦,而淪為奴隸。”狄三微微冷笑著打斷他的話“因為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這痛苦折磨,隨著年齡的增長,武功的增進,痛苦越來越強烈,而教導我們的人,也刻意在我們心中打下陰影,讓我們錯覺,這天地間,唯一可怕的,就是這種痛苦,只有服從,才能避免這種痛苦,我們甚至無法想到如果不怕一死,這痛苦也就根本不能折磨我們。於是,在我們長大以後,在我們成為最出色的影衛之一,我們竟會因為這種可笑的原因而低頭任人奴役。記得我們學習權謀時,負責教導我們的人,曾講過的故事嗎?把大象從小鎖在柱子上,當大象長大以後,力量已足以掙脫鎖鏈時,他也不會去掙開了。在羊群的前方架上鐵欄,讓羊必須跳躍才能過去,在那之後,即使把鐵欄撤了,羊到了那裡之後,也必會跳躍。可笑,我們從小學的就是權謀馭人之術,我們自己被最簡單的方式束縛住,卻不知掙脫。”狄三輕輕道“如果不是教主解開了我們的束縛,如果不是,當我身心輕鬆的那一刻,天地豁然開朗,也許我永遠想不通這一點,從現在開始,已經沒有什麼是我害怕的了。我連死都不怕,為什麼要害怕外面的世界,就算我的經脈逆行之痛再次發作,我也不會再回來魔教了。我想要自己走在陽光下,走在人群裡,我想要不再時刻提防別人,也被別人提防,我想要不用再時刻擔心身後的眼睛,主人的命令,我想要,單純地做一次我自己,做一個自由的人,哪怕一時一刻一分一瞬都好了。”
狄三微笑,眼神裡,有異樣的光芒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