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這兒都是些搬食材的重活兒。”
“掌櫃的,靠窗那桌。”又來了一位客人,放了一塊碎銀在櫃檯上。
掌櫃收完錢,記好賬,看著思齊眼巴巴地盯著自己,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只好隨口又嘮了兩句:“姑娘你不是南陽人吧,來南陽幹什麼呀?”
“掌櫃的,我來考學。”
“考哪家呀?”掌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因為他心裡早已有了答案:外地女子來南陽考學,想必是毓秀書院。
“你明天來我這裡打雜吧。”思齊遞上自己的考試資格證後,只見掌櫃話鋒一轉。
思齊看到了掌櫃眼中反射出的幾枚銀元,又看了看陸陸續續邁進來的客人,便沒有即刻答應,後又接連去了兩三家客棧。不過思齊遇到的都是同樣的情況,幾家都是因為南陽特有的“學子勤工儉學”政策而對思齊有了格外的關照,給的日薪工錢也都還說得過去,只是太過於喧鬧,酒氣沖天,思齊到大街上緩了一會兒耳朵裡還是嗡嗡作響。
“還是尋一處稍顯冷清的客棧吧,工錢少點也罷。”
思齊一路沿兜兜轉轉,走到了位於主街偏東的學院聚集區,南陽書院那大氣的牌樓就立主街北面。思齊順著南陽書院的外牆,又走了兩道巷,便又碰到了一處白色的院牆,這裡就是毓秀書院了。那被燈籠照得熠熠生輝的牌匾,似乎象徵著踏進裡面,就會擁有不同的人生一般。書院裡面偶有穿著不同顏色立領長衫的女子走動,思齊駐足望了許久,將手放到了離牆一寸的地方,只要她想,稍稍一彎手指便能碰到。
繞過毓秀,在它的后街一棵生長旺盛的銀杏樹吸引了思齊的目光,而在銀杏樹的旁邊靜立著一座並不起眼的客棧,它的牌匾用歐體寫著“修齊客棧”四個大字,緊湊中又不失疏朗,齊(齊)字最後一筆,露鋒入筆,凸顯其中剛毅。
思齊穿過稍顯狹窄的長廊之後,她的眼前豁然開朗,除卻門口的一顆銀杏樹之外,庭院中還種著兩棵銀杏,微微透著絲黃色的樹葉伴著微風發出簌簌的聲響,思雨站在庭院的小池旁,客人三三兩兩、滿滿當當地坐在兩層樓中約莫十二三個小桌旁,小工身著黑白相間的工服輕聲細語地同客人介紹著今日選單,櫃檯旁邊站著的應該是客棧的掌櫃,濃眉、杏眼、高鼻樑,生得極具韻味。
掌櫃正搖著團扇,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有規律地擺動著,上面的兩顆珍珠也被旁邊的金絲襯得十分亮眼。和思雨攀談工作事宜的正是那位頭戴步搖的掌櫃,走進一看才發現她的步搖是一片片金絲勾成的小銀杏葉,兩簇銀杏葉交錯著一前一後各拖著一顆珍珠。
“妹妹來南陽求學的嗎?”掌櫃說話不緊不慢,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再多聽兩句。
“嗯對。”按照套路思齊準備遞上自己的資格證。
掌櫃擺擺手,頭上的步搖也跟著一晃一晃的:“考哪個方向啊?”
“教育,”思齊怕掌櫃的誤會,又補了一句,“但我後年才能考。”
“十四呀,盛年不復,”掌櫃把思齊一邊垂下來的頭髮捋到了耳後,透亮的眼睛正注視著思齊,“那你在我這裡幫忙打打雜吧。食宿全包,一月四百錢。”
思齊暈暈乎乎地就答應了,走出客棧才發現自己連自我介紹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