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個剛正不阿而且德高望重的人來監軍,把事情已經打算到了這個份上,葉夢鼎不得不佩服京中那隻老狐狸的手腕。
也不知道是哪個妖魔投胎傳世成了這等禍害,竟然將朝野當中所有涉及之人的心思都拿的死死的,恐怕這天下除了閻王爺沒有人能夠收得了他了。
此時葉應武和文天祥等人已經陸續進來,葉夢鼎也不再詳細詢問,索性先放下此事,指著身後二人說道:“小弟給申甫兄介紹一下,小弟左手是江子遠的得意門生文天祥,字宋瑞;右手便是犬子葉應武,字遠烈。”
“這兩個青年才俊老夫聽聞他們事蹟,眼饞了多時,偏偏上天把這等好運氣都落在了鎮之你和子遠公的頭上,老夫可是深有怨言呢!”老翁不禁打趣的說道,“來,來者皆是客,老夫敬兩位!”
葉應武和文天祥嚇了一跳,哪裡敢讓他敬酒,急忙上前先是行禮,又是端過酒杯,絲毫不敢怠慢。而且兩人心中都已經明瞭,這位老翁既然被稱之為“申甫”,那麼便是提舉洞霄宮、官拜少保的朝中宿老程元鳳無疑了。
此人以正直剛強聞名於朝野,今日得見,雖然已經鬚眉盡白、垂垂老矣,但是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采。而葉應武更是知道這位看起來身體頗為硬朗的老人只剩下了兩年的陽壽,心中不禁有些惻然。返回這風雨飄搖的南宋末世僅僅一個月,就已經在那平石灘頭、慈溪城上見到了太多的生死,但是想到眼前這已是垂死之人,葉應武心中依然無法接受。
自己就像是見到過地府閻王爺生死簿的凡人,洞悉一切,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看到葉應武臉上有些遲疑,程元鳳還道是葉應武害怕,反倒是笑了出來:“遠烈賢侄聽到老夫擔任監軍,莫非是怕了?”
“嗯?!”文天祥和葉應武都是一驚,葉應武詫異的說道:“程前輩······”
“稱呼老夫‘伯父’即可。”程元鳳和藹的笑了笑。
“是,程伯父,朝中讓您來監軍,其中目的,已經不言而喻。”葉應武腦子轉的很快,自然明白程元鳳前來監軍是什麼意思。
程元鳳放下手中的酒碗,淡淡說道:“哪怕是讓老夫赤膊上陣,老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此事事關家國存亡,老夫也顧不上在意這中間有什麼黨爭,只知道監督著你們保住我大宋的半壁江山,也保住華夏的縷縷血脈,僅此而已。誰敢臨陣不前,自當殺無赦。”
葉應武苦笑著拱了拱手,知道程元鳳會錯了自己的意思,襄陽事關重大,哪怕城中困住的是賈似道這個大宋禍害,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現在自己擔憂的是這三支實力單薄而且指揮不統一的軍隊說不定連阿術的試探性進攻都擋不住,更不要說救援襄陽了。現在偏偏出來一個不懂軍事而且性格剛強的監軍,事情變得更加錯綜了。
現在自己最重要的任務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訓練出來一支精銳之軍,方能撕開襄陽城外的蒙古軍壁壘,救援襄陽於存亡之間,也救援這個南宋於存亡之間。
偏偏這些道理,是跟程元鳳這種沒有上過戰場、只有一腔熱血的老夫子們講不通的。
突然間,葉應武甚至不想見到便宜老爹的這位道左故友了。
風起青萍之末,君子得見。南宋傾頹亡國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重,而窗外的煙雨也越來越迷茫。想到這裡,葉應武忍不住輕輕打了一個寒戰。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幾乎可以聽見勾走大宋魂魄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越來越近的腳步。
“也罷,今日你我老友相會,且不要談那軍政,還是談些趣聞軼事。”葉夢鼎察覺到二兒子和老友之間有些僵硬起來的氣氛,急忙站出來打圓場,同時心中暗暗感慨,賈似道看似無心而且淺陋的一手,便毫不留情的擊中了己方最隱秘的軟肋要害。
下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