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屁本事沒有,但卻有一絕活,乃天生的混子,城裡頭哪犄角旮旯有醃臢東西,他都門清,旁人學不來。有他帶路,劉裕很快找到賭坊,比他們來此途中設想要好,胡不清只是輸光手頭銀錢,還沒到賣手賣腳的地步。
「你怎麼是個實心眼子,人劉哥都說大家兄弟不計較!」
丁二心直口快罵過去,胡不清耷拉著腦袋,不該還口,只怯怯抬眸,看著攔在當前的劉裕,以小若蚊訥的聲量喊了一句。
劉裕擺擺手讓走人。
胡不清不肯,攀著他胳膊喊:「是俺的錯,沒管好俺弟那張破嘴,害你費了冤枉錢,俺今兒就是把自個賣了,也要掙來錢!」
聽他氣話,劉裕頭大如鬥,勒令丁二將人拽拉住。胡不清的法子激進了些,但卻實屬無奈,除了打家劫舍,想弄一大筆銀子,再沒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劉裕環顧一圈,寬大的屋子裡,棋桌擺滿,幾乎每位對弈者身後,都圍著好些人,多是拿不出閒錢過手癮,只能一飽眼福,過個心癮。
老實說,眼下劉裕也有些動心手癢。
他在京口時,也常偷偷和人玩樗蒲,贏些賭資,補貼家用,技術還算老道,但凡不是黴運當頭,總能賺些小錢,何況今日胡不清已輸了大頭,想著噩運到底,該是否極泰來,於是他找了張空桌坐下,也想試兩手。
胡不清犯怯:「能成嗎?」
丁二一巴掌玩他腦勺招呼:「劉哥出手,能有問題?」
來賭場的,都是找生不找熟,看見生臉,很快有人過來坐下,也不客氣,抓起五木往杯裡投,機制如同骰子。
幾局下來,贏回來五成。
三人見有好兆頭,心裡都隱隱發喜,五成時候想贏回老本,夠本時候又想著翻倍,總之不可輕易收手。眼看著時辰漸晚,來的人少,很多老賭鬼眼睛毒,誰今天順風順水,誰眼下背債纍纍,看得一清二楚。
勢頭旺,便無人肯上桌。
賭錢總得有對賭的人,說不好聽得有冤大頭,但常往場子鑽的,心裡頭算得精,哪肯白白掏錢,一來二去無開張,丁二便叫著走。但劉裕沒應,還想再等等,胡不清心裡頭癢癢,也抱著僥倖,反跟著勸。
丁二無奈,只能跟著候。
候到胡不清兩眼一閉就上瞌睡時,劉裕放開嗓子,朝賭場裡招呼:「還有人來否?」就在眾人以為無應聲時,賭坊門前的布簾給人打起,兩道影子並肩走來,當先的高拔男子掃過一眼,看空桌擺的正是樗蒲,忙朗聲接話:「我來!」
劉裕回頭相望,拓跋珪瞧清他的模樣,忍不住道:「是你!」
劉裕並不記得他,只看他面相是關外人,想狠狠掏空他的腰包,哪怕崔浩和拓跋珪搬出雙鯉解釋,換來的不過漠不關心。
本以為是個熱肝膽的豪俠,還想著能交個朋友,哪曉得人家並不在乎,拓跋珪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受了輕視,登時有些怫然,鬥氣般想給人個下馬威。
他本不會玩樗蒲,只來此路上聽崔浩說過規則,和排兵布陣、攻伐徵戰很是相似,引得他興致勃勃,也想跟著逗樂子。乍一看劉裕狂熱的眼神和倆跟班的期待,拓跋珪吃準人想贏錢,於是起身,上下掃視一通,指著他手旁的錢袋子道:「我賭全部。」
說完,放下一塊金子。
「如果我不賭呢?」劉裕捏著錢袋,說實在心裡饞,但手頭上還有幾分猶豫。
胡不清笑得下巴快合不上,丁二亦是目瞪口呆,兩人站在劉裕身後,以手推了推背,嘟囔著:「劉哥,金子,那可是真金子!」
「我來咬咬看。」胡不清上手,咬得狠,差點把牙給崩壞,放下後還依依不捨,小聲說了句「真的」。拓跋珪趁勢從蓆子上退出,看樣子仿若在說,賭不起便不賭,抻手要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