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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

公羊月烤兔,沒個香料,便就近採了些香草碾碎,火苗一燻,芬芳四溢。雙鯉早已垂涎三尺,撲上前去撕下一個腿,狼吞虎嚥:「我的我的,別搶!哇,好香……欸,晁哥哥也來吃啊!」

晁晨沒動。

「……他怎麼了?」

公羊月十分淡然:「修煉成仙,要闢穀了。」

「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嗎?」雙鯉一邊咀嚼,一邊回頭望去。山風揚起幘帽上的巾帶,與長發凌空攪弄,那青衣的文士垂眸,盯著身前的薇草一動不動,火燒雲傾落的彤色落滿身,拉出剪影頎長。

光線昏惑,一時容貌難辨別,只見他神色落寞又溫柔。

雙鯉吃完那隻兔腿,吮吸手指,還覺滋味不夠,又去掰扯最後一隻。公羊月直接飛出匕首,穿透骨頭,撕下連片的肉,紮在晁晨腿邊的青草地上。

「你不是說……」雙鯉嚇掉了魂,抱膝搓手,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呵,我就知道……」

公羊月往篝火裡添了根柴,語帶嫌棄:「餓死還要收屍,麻煩。」

「藉口!」雙鯉氣鼓鼓打斷他,「你就是見色忘義。」

彼時閒坐一旁的喬岷正從鞍馬上解下水囊,聞言差點失手打翻。公羊月則坐直身子,劍指朝小姑娘點了點:「注意你的措辭。」

雙鯉沒覺得哪不妥:「那……見色起意?」

免她再口不擇言,公羊月扶額,覺得是時候該找人收拾,遂摘了根狗尾巴草指揮:「晁晨,明兒開始你教她念書。」

雙鯉拒絕:「我才不要,能識字就行!」

這丫頭什麼小性子,公羊月哪不門清,典型吃軟不吃硬,也不嚇唬她,只哄道:「聽聞帝師閣閣主聿修厥德,博聞強識,最喜與人辯公孫龍的《堅白論》,你不會想登臨有瓊京,與之攀談,卻答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吧?」

雙鯉吃這一套,當即兔腿也不吃,歡歡喜喜跑至晁晨身旁,攀著他的胳膊,滿面堆笑:「晁哥哥,你教教我唄。」

晁晨沒應,朝公羊月煩去一眼。

「你在看什麼?這草……有何特別?」雙鯉把腦袋往前一支,沒站穩腳跟,撲到了地上,順手撅了一把,抖去褐泥,只留下深紫色的小花。

「昔有伯夷、叔齊,不食周粟,採薇而亡。」

「採薇而亡?」

見小姑娘一臉驚奇,晁晨便耐心同她講著故事。

說是那《史記》曾載,今幽州之地,築有一國名曰孤竹。孤竹國君生有二子,皆為當世仁傑。後武王姬發伐紂,天下歸周,二子覺得姬發以其諸侯之身伐天子,興干戈,是為不仁不義,因而不肯吃周朝的糧食苟活,最後於首陽山採薇草充飢,以至餓死。

說到最後,他竟生不忿,唱起伯夷與叔齊死前歌辭:「登彼西山兮,採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注2)。」

以暴易暴……

公羊月豎著耳朵靜聽,總覺得晁晨一字一句,皆意有所指,不由地輕哼一聲,對於他那彎彎拐拐的小心思實在瞧不上。

雙鯉什麼都沒聽出來,只捧著下巴感嘆:「這就死了?換作是我,才不管什麼周粟李粟,活著可不必什麼都重要?也沒見武王因此還政於殷商,人死了就是一抔土,想幹的事一件也幹不得,那勞什子仁義就這麼重要?」

「當然重要!」

一生求直,乃名士夙願。晁晨緊握雙拳,但對著半大點的丫頭,他又不像對著公羊月能唇槍舌劍諷上幾句,最後只捶了一把膝蓋,連聲嘆息:「縱粉身碎骨,但求仁得仁,也便了無怨懟。」

公羊月打了個呵欠,眯著眼,不去聽他那大道。

這時,喬岷提著水囊走過去,站在雙鯉身後三丈外對晁晨開口:「你們中原人不是都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