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恩和尚倒上一杯茶,然後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三恩和尚道:“是我自己。”
茶水的熱氣蒸騰,讓姥爹突然看不太清三恩和尚的臉。
“沒有人跟你說起過我嗎?你就自己找來了?”姥爹問道。往日找到這裡來的人都是聽別人說起姥爹才慕名而來。一個陌生人來到這裡,總該有人指點提示才會來吧?
可三恩和尚偏偏點頭,不緊不慢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是自己找過來的。我想來看看你,看看你身邊的人,看看你住的房子,還有周邊的環境。”
“想看看我?”姥爹心中迷惑不已。
“是啊。一個人只能活一輩子,總想著這輩子如果沒有做已經做過的那些事,會不會有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三恩和尚說道。
這句話觸動了姥爹的心。姥爹的目光越過三恩和尚,看著虛空的前方,說道:“將近二十年前,我在離這裡不遠的洪家段託付幾個鬼戲子帶話給一個人,那句話是‘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褥’,當時確實應心應景,後來才發現那是《節婦吟》裡的第二句話。詩的結尾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三恩和尚介面道:“所以小米在你婚禮上回來的時候你沒有怨恨其他人,而認為是這句詩早早預示了後來的事情嗎?”
姥爹見他說起小米,心中微微驚訝,點頭道:“是啊。我常想,如果當初沒有說出那句話,是不是現在的情況就會截然不同。”
三恩和尚道:“人生處處都有預示。看面相算八字都是想偷窺天機,得到預示。占卜抽籤,也是想得到預示。日常中種種細微的表象都是預示。面相、手相、骨相、八字、龜殼、竹籤等等只是人們發現的其中少數幾類而已。”
“所以我說的那句話也是預示的一種了?”姥爹問道。
三恩和尚對著茶水之上的熱氣揮了揮手,熱氣隨之搖擺。三恩和尚問道:“命運便是這茶水,預示便是這熱氣。預示是依附於命運而存在的,並不因為我剛才一揮手影響了熱氣動向,茶水就有所改變。緣也是一種預示,兩人能否相遇相知相伴是既定的。但人們喜歡將相遇相知相伴稱為有緣,將不能相遇相知相伴稱為無緣。這其實是馬後炮,並無意義。”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有沒有說出那句話,我最終還是會到今天這般景象?”姥爹似有所悟。
姥爹其實知道三恩和尚說的這番道理,在他沒有來之前就知道。只是很多人懂得其中道理,卻只能用來安慰他人,解開他人心結,對自己卻不起作用。
跟三恩和尚談論的時候,姥爹感覺是在和自己說話。跟他聊得越多,姥爹的這種感覺越強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存在的和尚2
三恩和尚點點頭:“你說那句話,是個預示;你不說那句話,依然如此。”
姥爹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
由於聊得投機,姥爹留三恩和尚在畫眉村小住。三恩和尚欣然答應。
那幾天,姥爹不接待任何人,上午和下午各抽出一點時間來教小米寫字,其他時間則跟三恩和尚一起論道聊天,也討論玄黃之術。
透過聊天接觸,姥爹得知三恩和尚會一種奇怪的預測術。這種預測術依先天八卦數理,即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隨時隨地皆可起卦,取卦方式多種多樣。
一天,三恩和尚和姥爹正在外面邊走邊聊,路過一棵梅花樹的時候,看見兩隻麻雀在樹枝上打鬥。忽然兩隻麻雀都沒抓住樹枝,雙雙墜地。
三恩和尚停住腳步,說道:“我這預測術有兩個不佔。不動不佔,不因事不佔。今天看到這兩隻麻雀從樹枝上摔下了,真是奇怪,或許這是有預示的。”
姥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