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日曬,除了背陰處,向陽的雪都融化了,地裡溼濘,根本下不去腳,霞水笙要等地皮陰乾了再去挖菜。 霞水笙去找了那天送他狗的張黑鎖,想跟他要點馬糞上到園子裡,一張口,老張便允了,推了他家的單輪手推車裝了三車倒在院內的地裡。 平時不怎麼出力,推了幾車馬糞,弄得滿身是汗,心說我也太糠了,出出汗也是排毒啊! 院內房簷下落了好多麻雀,嘰嘰喳喳的,像似要討吃的,霞水笙回屋拿了小半碗大米撒在一塊乾爽的地上,為了不耽誤小鳥進食,他有意躲開了。 紅日高照,暖洋洋的陽光投進屋裡,去除了屋裡幾分陰冷,因為沒想好要幹啥,霞水笙去拿了些燒柴,生火取暖。 昨晚睡的晚,屋裡一暖和,睡意襲來,躺在炕上補個覺,那隻小黃狗吃飽了,趴在地板上也睡了。 啥時候院子裡來人,霞水笙一點沒覺查到,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後,他趕忙起來,出了屋,發現是張黑鎖帶著一隻大黃狗,小黃也從門口奔出去撲向大狗,那是它的媽媽。 ”小狗鬧不鬧?”張黑鎖問。 ”頭一晚鬧得厲害,”霞水笙說,”我讓它和我一個屋睡就好多了,不過這狗挺饞,願意吃香的。” ”別給它吃肥肉,拉稀了就完蛋了,”張黑鎖說,”養狗不能太寵了,看家狗不像寵物狗,潑勢得很,給它吃剩菜剩飯就行。” ”我知道了,”霞水笙應著,衝狗媽媽努努嘴,大黃狗乖巧地撲到他腿邊蹭著。 ”水笙啊,”張黑鎖說,”你想買小雞崽的事,我給你打聽了,公的兩元,母的五元,你想要多少,過幾天才能出分?” ”咋也得弄他個十隻八隻的,公的可以吃肉,母的下蛋,”霞水笙說。 張黑鎖走了,院子裡就剩霞水笙和小黃,他站在院子裡眺望了遠處的山,又仰頭望了望藍藍的天,受了驚的鳥又飛回來,三三兩兩在房頭的一棵樹上蹦躂。 中午霞水笙做了個油炸花生米,配著蒸蘿蔔條喝起了小酒,一個人喝酒無趣,僅僅喝了半杯酒喝不下去了,去找了宋鐵鎖姨夫,姨媽說他去外地打工去了。 一個人的生活是孤獨的,霞水笙得習慣過這樣的生活,也許喝了酒的緣故,他不由惆悵起來,他心理一點也不保準透過自救的方式能不能把自己解救出來,雖然有人自救成功,對他來說機率有多大,他無法確定。 在霞水笙的憂傷中,他想到的更多的是他的父母,他們也都五十多歲了,萬一他”走了”,今後由誰來孝敬他們,養兒防老,在他怕是做不到了,到時白髮人送黑髮人,那該是多麼痛苦的情景啊! 越想心情越沉重,他抑制不住情感的洪流悄然來襲,他哭泣了,淚水順著臉頰流淌,溼了他的衣襟,小黃看到主人哭了,弄不清緣由,依偎在腿旁用祈求的眼神望著他。 還有,我還沒有成家呢,幸虧和她做了交代,兩年之內好不了,她就離開我,這是必須的,原打算近期結婚的事被迫取消,不能讓她揹負喪偶的折磨,這樣她還是未婚,還可以找到她可心的依靠,我怕是做不到了。 越往壞了想,霞水笙越感心悸,甚至於不能讓自己走出憂慮,生命可貴,他不想這麼年輕就面臨不久於人世,膽怯時時縈繞在他的腦際,他應該學得更坦蕩,就像剛確診他得了肺癌那陣,他滿腹大義凜然,可才到鄉下不到兩天,他就惶恐不安了。 既來之則安之,是該好好籌劃籌劃他的日程了,晨練、遛狗、餵雞、熬藥、做飯、寫小說和記日記,這一套做下來也夠他忙活的,那樣他就會充實,天好了,他要每天去挖野菜,春天最早出來的有婆婆丁和茵陳,每天把它們當蘸醬菜吃,隨著天氣逐步暖和,野菜會都出來的,各式各樣,都是藥食兩用,對身體益處多多。 對了,還有種地的活計,整個院子都要種上菜,每日打理和除草可不輕巧,夠他受的,不過對強身健體大有裨益,他也會活力無限的,生命在於運動嘛。 這般思慮過後,他開始找回了堅強,他鼓勵自己一定要挺住,無條件地,既要遵從命運的安排,又要改變命運,打造一個重生的自我。 霞水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