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毒聖的脾性,但此時此刻,他心中卻是又喜又憂,喜的是,毒聖雖未否認下毒,但也並未承認下毒,且毒聖在言語之中似乎對沈猶信仍念舊情,想來一切尚還有迴旋的餘地;而憂的是,毒聖雖不願坦露真相,卻也未再提起煉藥之事,那也就意味著沈猶楓終究難免一死……如此想著,九毒心中甚急,遂不甘地問道:“師父……那血竭解藥……”
“去洗淚崖受罰!”毒聖厲眉一側,冷冷地說完,遂提起畫筆繼續作畫,他目光落向紙上盛放的海棠花,厲然道:“為師不會免去責罰,亦不會煉製解藥,更不會提起當年之事,休要再問。”
九毒與沈猶楓互看了一眼,知道再多說亦是無用,眼下只求暫退一步,他日再作籌謀不遲,兩人心照不宣地點點頭,正欲退出,九毒突然眉間微動,眼裡剎那閃過一絲光亮——
等等,還有一事未做啊!
見九毒眼中突然光亮大盛,沈猶楓豁然明白了所謂何事,他黯然沉重的心中也未免一喜,此事想必是開啟毒聖心結的一個契機啊!
九毒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從袖口中抽出一幅用金線緊繫的畫卷,正是那幅他從名州帶回靈予山的《桃花芳菲圖》。
“還杵在屋裡作甚!”毒聖冷言相催,眼下他俯首案前,專注繪畫,並未仔細留意到楓九二人的舉動。
九毒輕咳一聲,遂規規矩矩地走到毒聖的案桌前,再畢恭畢敬地將《桃花芳菲圖》雙手奉上,輕聲道:“徒兒此番回來還給您帶來一份禮物,不求師父能原諒徒兒,只為寥表徒兒認錯的真心,望師父收下!”
毒聖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前的畫軸,無動於衷道:“又想用這招來哄為師開心?”
九毒鬼精靈地一吐舌頭,眼睛裡閃過一抹既可憐又慧黠的色彩,語氣甚是惋惜:“師父,徒兒是誠心想要彌補過錯,今日若不將此畫贈予您,日後徒兒去洗淚崖面壁思過,想必又要耽擱了……”
毒聖微一側目,冷然瞥了眼九毒,見他左臉頰上又紅又腫,眼角似乎還掛著淚痕,一雙明眸可憐巴巴卻又不失靈氣地瞅著自己,那神態中既含著認錯的誠懇,又藏著想要逃脫懲罰的僥倖,毒聖不禁覺得又好氣又於心不忍,思量之中,他心中的嗔怒竟漸漸地消了半分,沉默片刻後,遂輕聲一嘆,說道:“回醉夢山莊療傷,未得為師的允許不得再擅自離開!”
“徒兒謝過師父!”九毒大喜,心中滿是逃過洗淚崖寒毒懲戒的輕鬆與快樂,他回頭望了一眼沈猶楓,沈猶楓靜立在門邊,釋然一笑。
“師父,要不……您開啟此畫瞧瞧?”九毒繼續試探著,見毒聖不似先前那般嚴厲,他的膽子又大了些。
“擱著罷!”毒聖不動聲色,心神全放在海棠圖上。
九毒想了想,略微提高了聲音道:“此畫繪的可是師父您最喜歡的桃花,畫師的技藝精湛,用色絕妙,除了師父您,天下間已無人能及,這畫上還留下了徒兒和楓哥哥的印記呢……”
毒聖倏地停了筆,抬頭幽幽地看向九毒手中的畫軸,似乎隱隱地感覺到了什麼,九毒趁熱打鐵道:“此畫乃是大宗朝的至寶,名為《桃花芳菲圖》……”話音未落,他手中猛然一空,那畫軸在眨眼間已穩穩地落至毒聖掌中,毒聖並未多想,伸指一拉軸上的金線,當下抬手一抖,長袖飛揚,那畫卷便如絹帛綾紗般鋪瀉於狹長的案桌之上——
只見畫中千株映紅,深勻淺妝,流鶯見落,舞蝶知空,當真是帶著風暖仙源裡,春和水國中的極美,卻又含著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的極傷……霎時間,毒聖整個人都定在原地,他微怔地凝視著眼前那汪緋紅的宣紙,神色竟是變幻無常,時而迷茫,時而驚詫,時而苦澀,時而又是難以訴說的淒涼,這諸多的神色混雜在他本不帶任何感情的清冷容顏之上,讓立在屋內的楓九二人既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