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邊的徐有福便看見了許小嬌的腋毛。當時是夏天,徐有福看見許小嬌的腋毛後,嘴唇像甩在幹灘上的魚一樣張了張,有點吃驚。許小嬌的腋毛像一個剛出生的小孩的頭髮,稀疏而柔軟,就像池塘邊上的茅草一樣。
許小嬌接電話時一直在吃吃笑,笑得特別舒服。電話顯然是一個男同志打來的,且不是許小嬌的老公。現代通訊手段給人們的生活增添了多少樂趣!李白、杜甫生活的唐代,動不動就“家書抵萬金”。一封信值這麼多錢,主要是當時沒有手機,尤其是“烽火連三月”的戰亂年代,人們互相聯絡起來十分不便。即使到了蘇東坡生活的宋代,因為沒有行動電話,人們的愛情生活也受到了諸多限制。宋代有個詩人叫李覯的,寫過這樣一首詩:“壁月迢迢出暮山,素娥心事問應難。世間最解悲圓缺,只有方諸淚不幹。”素娥的心事為啥問不出來?就是因為沒有行動電話。如果素娥像許小嬌一樣有一部手機,哪怕她和她的戀人一個在海南島的五指山,一個在東北的漠河,打個手機過去啥誤會都消除了。就不用一個在五指山哭,一個在漠河哭了。那時沒有現在廉價的紙巾,只有“方諸”。“方諸”是什麼東西?也許是一種絲質的手絹,挺值錢的。將“方諸”當做紙巾擦眼淚,邊擦邊扔,普通百姓是怎麼也消費不起的。
包括一百六十多年前普希金的死,應該也與通訊手段落後有關係。那時普希金總是收到一些匿名信,說他的老婆、號稱“莫斯科第一美人”的岡察羅娃與這個有染,與那個有染,包括與沙皇尼古拉也不乾淨。盛怒之下的普希金被這些信氣得發瘋,便去與給他戴綠帽子的法國軍官丹特士決鬥。這位年僅三十八歲的天才詩人,就這樣於1837年2月10日上午死在了丹特士的槍口下。如果當時有手機,那些多事的人就不會給普希金寄那些無聊的匿名信,他們也許會打手機,告訴普希金岡察羅娃是一個蕩婦,但正在忙於寫詩和寫小說的普希金,一看“來電顯示”是一些陌生的號碼,他完全可能不接手機。不接手機就可能不知道岡察羅娃對他不忠,不知道就不會與丹特士決鬥,一場悲劇就可能避免上演。
當然這些不著邊際的聯想,只是在瞬間湧上了徐有福的腦際。許小嬌當然也不是岡察羅娃,岡察羅娃給普希金生了四個孩子,許小嬌和她的老公現在還沒有生孩子。不過岡察羅娃為啥在生了四個孩子後,仍然能“引無數英雄盡折腰”,也讓徐有福有點困惑。如果是在徐有福的老家,就是本市那個偏遠的農村,一個婦女生了四個孩子後,體形基本就破壞得令人不忍目睹了,就像被暴雨沖垮的大壩或者衝坍塌的梯田,再不搞一次“農田基建大會戰”將其修復,上級來人檢查萬不可帶去參觀。可當年美豔的岡察羅娃即使在生了四個孩子後,仍在聖彼得堡的上流社會將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迷得東倒西歪。可見女性的魅力有時簡直像原子彈一樣,你根本想不來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許小嬌與岡察羅娃相比,除其魅力會對男人形成“核輻射”外,她還比岡察羅娃多了一部手機。趙勤奮有一次對徐有福講,夏天的某個下午,他曾在大街上見過一次許小嬌。許小嬌穿一件十分漂亮的長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邊接手機,一邊邁著輕盈而優雅的步伐穿行,像風兒拂過樹梢梢一樣,豈止是儀態萬方或者風情萬種?當時趙勤奮一下看呆了:一個女人將手機扣在耳上邊走邊講話,怎麼會那麼美不勝收,攝人魂魄!許小嬌在手機上與人講話時,總是那樣小聲地吃吃笑。在對方聽來,就像老年人喜歡使用的那種“抓撓”,在後背上很舒服地抓著撓著,舒服極了。
那天吃飯時許小嬌剛講完手機,局長的手機又響了。許小嬌接手機時,總是溫聲細語,吹氣如蘭。局長接手機時,卻像跟人吵架,冷不丁喊一聲,會將旁邊的人嚇一跳。局長的電話是他妻子打來的,問他回不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