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帥,我們這次出征贛州,總督大人也講了,要受到左宗棠大人節制。如果我們像南京一樣,左宗棠大人不滿或是阻止,那又怎麼辦?”李海濤說出了自己心裡的顧慮。
“不用理會他。”曾國荃道,“沒有我大哥的保舉,這頭倔驢,也不會今天的職務。你們只管做你們的,如果他來阻止,你們就說奉我的帥令。”說到這裡,曾國荃把隨身攜帶的印有“帥”的純金令牌拿出來,交給楊榮邦道,“誰敢阻止,就出示這塊令牌,我看誰敢和我曾國荃作對。”
“大帥,左宗棠這個人很倔,我怕如果我們行事出格,他會上摺子參我們。”楊榮邦也仍然有些不安心。在湘軍圍困南京期間,他偷偷與太平軍做生意,販賣高價糧給太平軍,賺了不少錢,不過大多數錢,他都拿出來分給上級或同僚了。
這樣事發後,他雖然背了鍋,調離了一線,但其官職不升反降,成了正三品的參將。但那畢竟是在曾國荃手下,有曾國荃、蕭浮泗護著,這下去了江西,脫離了庇護,要與有名的倔驢左宗棠打交道,他心裡實在沒底。
更要命的是,左宗棠與曾國荃關係也不睦,經常上摺子參奏曾國荃,說他擁兵自大,毫無軍紀,縱容軍士搶劫放火,如同強盜土匪一樣。對於左宗棠的奏摺,朝廷一般都是留中,既不批示,也不駁回。
其實朝廷哪能不知道曾國荃的所作所為呢,就算不用左宗棠上摺子,朝廷也一清二楚。只是綠營和八旗軍隊腐敗不堪,打不過長毛,國家只有利用湘軍去戰,正用人之際,相比於國家利益來說,曾國荃就算做得很過份,朝廷也不但不處罰他,還要嘉獎他。
楊榮邦擔心的是,左宗棠上了這麼多摺子,朝廷都沒有回覆,反而還重用曾國荃,讓曾國荃任浙江巡撫,成為封疆大吏。左宗棠一定是多年下來,積累了一肚子的怨氣。
而這攻下南京後,曾國荃又縱容手下,對南京城瘋狂搶劫,依左宗棠為官清廉、秋毫無犯的脾氣,怕也是對曾國荃氣憤不已,甚至恨之入骨都有可能。這次去江西,又是左宗棠的嫡系,雖然說左宗棠要借他們平定叛亂,但是聖旨上也說了,要受到左宗棠節制。
左宗棠的倔驢脾氣,連曾國藩的賬都不買,更別說曾國荃了。要是自己帶兵,攻下贛州後,又如同南京城一樣,四處打家劫舍。左宗棠對曾國荃的新賬老賬一起算,自己會成為出氣筒,直接向兩宮皇太后和皇上上摺子,參奏自己,那怕是功勞很大的曾氏兄弟都保不住自己。
想到這裡,楊榮邦不由得有些憂心忡忡。
“楊榮邦,你傻啊!”曾國荃道,“左宗棠能上摺子參奏你,那你就不能上摺子參他嗎?”
“屬下明白,大帥意思 是把水攪渾。”楊榮邦反應還是很快。
“是啊!你以為左宗棠 的部隊就沒有毛病,他個人就沒有毛病。”曾國荃猛喝了一口茶,“啪”地一聲將茶碗擱下,道,“他左倔驢只要敢上摺子參奏你們,你們就給我發急報,我和我大哥,分別也參他。你以為他沒有把柄嗎,你以為他左倔驢,就能把他手下那十幾萬人,每時每刻都拴在褲腰帶上,沒有一點問題嗎?只要他上奏,我們也上奏,看誰笑到最後。”
“有大帥這句話,屬下完全放心了!”楊榮幫笑道。
李海濤暗道:這楊榮邦的確也是個人物,考慮問題相當周到。這有些深層次的問題,連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想到,他就已經想到了,難怪受到重用。以前只是聽說楊榮邦搞錢有一套,甚至冒險搞錢也是有辦法的。
“以後你們去了江西,多給你寫密信,彙報那邊的情況。”曾國荃說完後,揮揮手道,“時間緊迫,你們快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