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一聽,不怒反喜,她回身向著那發牢騷的老人挑釁道:“怎麼?夫子有本事堆出比這更漂亮的雪人身子嗎?”明夏的語氣雖是詢問,可那眼神卻分明寫著不相信。
陶花澗便笑著走了出來,雙腳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十分悅耳。
“那是當然,下過老夫博聞強識見多識廣,堆個雪人有什麼難的?”
明夏卻打擊道:“夫子,說出來容易做出來難,這話可是俗語,您不會沒聽過吧?”
陶花澗斜睨了明夏一眼,道:“那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夫子請。”明夏說完,一本正經地站起身來,向著陶花澗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動作,彷彿等待陶花澗的是一場學術辯論。
陶花澗也不客氣,他綰起袖子便大踏步走上前,彎著腰就開始拿手收攏地上厚厚的積雪。
明夏也不甘示弱,她在“本已盡善盡美”的雪人身子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拍拍打打,只恨不得將那雪人拍成個活的。
二人堆得熱火朝天一絲不苟,明夏更是不時檢視一下陶花澗的進展,只見這個老人倒真的是技藝純熟,便忍不住笑道:“夫子,原來你堆得雪人也不少啊?”要不咋這麼有經驗呢?
陶花澗笑道:“那還用說,老夫好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想當初年輕的時候也曾輕狂過,小的時候還是個搗蛋鬼……如今一晃就是個老頭子啦,時不待我,白駒過隙啊……”
明夏靜靜地聽著陶花澗懷念年輕時的時光,心中也微微地感觸起來,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如今她卻可以再次體味童年,是幸還是不幸呢?
可是她卻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了呢……
爸爸媽媽,同學朋友,師長阿姨……好多好多曾經給予過她愛和感動的人們,再也見不到了……
“……所以啊,年輕的時候想做什麼就要大膽地去做,否則老了就再沒機會啦。”陶花澗滄桑地說完,神情也凝重起來,彷彿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
明夏輕輕地嗯了一聲,卻沒有介面回話。
“噗”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彎著腰的明夏懷裡掉了出來,落在雪地裡,還砸下去一個坑,明夏低頭一看,只見一塊玉佩靜靜地躺在雪坑之中,登時心神微震,有些呆了起來。
陶花澗也發覺了明夏的遲滯,他湊過來一看,笑道:“是塊好玉啊……嘖嘖,你看可惜的,你竟然就這麼隨便地把它掉了,幸好是在這裡,要是掉在別個地方,可不就丟了?”
明夏瞥了陶花澗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卻不說話,她輕輕拿起玉佩,擦了擦上面的雪,仔細地看了一會兒,方鄭重地收了起來。
陶花澗也像是明白了什麼,他搖了搖頭,仍舊回去堆他的雪人,只是堆著堆著,情不自禁道:“不好好珍惜,錯過了,就沒有了……就算你以後後悔,你也再沒機會擁有了。”
陶花澗好似感慨什麼一樣,說完了便再不說話,明夏的心裡卻起了波瀾,錯過了,就沒有了麼?
她舍不捨得錯過呢?
永遠都不再見雲柏,她捨得不?
她會後悔嗎?
等蘇清河醒來的時候,明夏和陶花澗都堆好了雪人離去了,院子裡乾乾淨淨,積雪也清理地一點不剩,只有兩個大大的雪人,翹著彎彎的唇角笑嘻嘻地望著他。
東邊一個,西邊一個。
這是什麼意思?
門神麼?
蘇清河想笑,然而還沒笑出來便咳了起來,這咳嗽一開始,便像是洪水一樣止不起來,咳咳咳地再也沒有間斷。
真的是病入膏肓啊……
蘇清河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卻只是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終究是抵不過這命運。
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