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眼底的溼意已陡然湧來。本來是為女做“秀”,但這隨口而出的話說著說著居然感動了自己。
他的胳臂橫了過來,我順勢俯在他胸口,言由心生:“燁兒,我希望女兒能和我們一樣幸福。”
“後日,喜兒陪你一同去看傳臚,準了。”輕輕地,幽幽地,仿若天際傳來的聲音。
啊……他這就同意了?我還準備了一大堆理由還沒傾訴呢……
“喜兒肯定會得到幸福,就如同我們。”抬頭與他的眼神交凝……那裡有為人夫的撫慰和為人父的承諾。
“皇上駕到——新進士跪接!”一位公公高昂的聲音破空而來,把正在神遊的我拉回了現實……他來了。
頓聞細樂聲從丹陛下的兩側升起,兩名侍衛和全公公跟隨玄燁上得丹陛,明珠、索額圖、高士奇和張英幾個大學士已跪迎在殿前。
此刻樂聲大作,六十四名專門演練宮樂的暢音閣教習太監,各按方位,以黃鐘、大呂、太簇、夾鍾、姑洗、仲呂、蕤賓、村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鐘十二呂樂律為主,以蕭、笙、簧、笛、琴、箏、簍篌、豎琴和聲,編鐘銅磬相伴,奏起來真是聲徹九重,象是那來自天外的聲音,聲聲入心。
陽光自東而入把甫進殿的那個熟悉的明黃身影在這金磚地上拉出斜長的影子,我笑著準備扭頭告訴喜兒你阿瑪到了。卻見這丫頭見到她老子,還只是她老子的影子而已,象那老鼠瞅見到家貓,瞳孔明顯地收縮了下……看來她口口聲聲的“紙老虎”在她心裡並不真是紙做的。
玄燁跨步進得大殿在須彌座正中,輕咳一聲,往我和喜兒藏身之處虛看一眼,然後端肅坐下。
待得皇帝坐定,殿外的文武官員和丹陛下跪迎的新科進士的三跪九叩禮之後,鴻臚寺官開始宣《制》:“康熙二十四年,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宣《制》完畢,照例是禮官引一甲的新科狀元、榜眼、探花出列見聖謝恩。按例進士們只需要遠遠跪在下面對著金龍寶座磕頭即可,這樣就算是見過皇帝,入門做了這名副其實的“天子門生”。可這次皇上破例叫禮官帶他們在貼近寶座的近處面聖,還問了幾個問題諸如籍貫、年紀等,我從縫中看來,那一個個在考場上瀟灑自若,滿腹經綸的天子門生此刻緊張得面生紅霞,額顯汗珠。
“找夫婿就要找一等一的文治武功的,喜兒你可得好生看仔細了,說不定你以後的駙馬就在他們裡面。看看中意哪個告訴媽媽,我替你作主!”我豪氣如雲,拍著胸脯小聲道。
“這個真的是狀元?怎麼和戲曲裡演的不一樣唉。”她誇張地癟著嘴,表達心中強烈的失望。
我從縫中越過看似正襟危坐於金龍寶座上的皇帝陛下往殿中看去,其實……他耳力極好,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沒準正在豎耳聆聽妻女的對話。
隨著司禮的抑揚頓挫地高聲唱臚,一個人,準確地說一個竹竿樣單薄的身軀在絲竹禮樂中出班,緩緩的腳步有些飄忽,仿若人在夢中。他跟著司禮的內監來到正殿,微微顫抖著跪在金鑾御案的玉階下面,激動而又恭謹地回答著天子的問話。從我這個角度看不到他是否長得面方額圓、天庭飽滿,有沒有福德之相,只是注意到那身錦衣繡袍,象是匆忙趕製而成,鬆垮垮地耷拉在瘦削的肩膀上。
OUT!我家公主豈能嫁一個抱個女人都看似吃力的男人,哪怕此人有相如之才,孔明之智。
“媽媽他居然叫豬有力!姓得奇怪就罷了,名字也起得這麼怪,我怎麼沒瞧得出他有多大力氣。”聽過一段皇帝和這新科的天子門生的對話後這妮子歪著腦袋,轉著眼睛故意發起神經。
“是朱……由……理。”昨天晚上我已經見過名冊記得是叫這個名字。咬著牙,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