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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裡。

沒有聽見迴音的鐵嘎子,緊繃著一張稜角分明的大嘴巴。他一邊呆呆地望著噼噼啪啪燃燒的幹駝糞,一邊玩弄著一根粗壯的枯艾蒿回想往事。往事中令他最記憶猶新的,就是繼父打他的那一個巴掌。那個巴掌使他增添了對繼父的仇恨。然而,這仇恨只能默默地藏在心裡。

八年了。鐵嘎子把目光轉向那隻長尾駝時,眼前就閃現出八年前的繼父。那時候繼父牽著長尾駝來到他們家裡,母親很快就從父親病逝後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她不再像先前那麼邋遢,床上的被褥拆洗得乾乾淨淨,鍋碗瓢盆也不留一絲汙垢。雖然她比繼父小十六歲,但她還是心滿意足地與他結婚了。由於是新婚,繼父幾乎每夜都要和他的女人在一起。只是他與女人在一起時,總是十分擔心睡在小床上的鐵嘎子會忽然醒來。所以,當鐵嘎子在睡夢中翻一下身,或者發出一聲夢囈,他心裡都會為之一驚,彷彿已故男主人的陰魂在角落裡監視他。於是他向女人發誓要儘快蓋一座房子,讓十二歲的鐵嘎子有一間自己的屋子。然而未等他的房子蓋起來,鐵嘎子就窺視到了他不該窺視的東西。

那是一個風沙漫卷的夜晚,窗外呼嘯的風聲使繼父格外渴望自己的女人。他們緊緊擁抱盡情歡愉,以致命的愛來抵禦風沙的侵襲。可就在這時候鐵嘎子忽然醒了,他坐起來看著他們躍動的身子。那咕答咕答的磨擦聲,使他覺得曾經在夢裡聽到過,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是他繼父和母親一起躍動時發出的聲音。

飛翔著的自由精靈7(2)

那聲音使他嘻嘻地笑出了聲。

鐵嘎子的笑聲徹底摧毀了繼父的激|情,繼父驚慌地從自己女人身上哆哆嗦嗦下來,一股羞辱感使他的臉紅到耳脖根。他心裡罵這個該死的小兔崽子,看老子明天教訓你。

第二天早晨鐵嘎子揹著書包上學去,繼父便悄悄地跟了去。半路上他一把抓住鐵嘎子的衣領問:“你昨晚都看見什麼了?”

“看見叔叔睡在母親身上。”鐵嘎子認真地說。

“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親眼看見的。”

繼父“啪”地打了鐵嘎子一個巴掌,這一巴掌彷彿洗刷了他昨晚的羞辱。鐵嘎子沒有哭,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說真話還要捱打?如果是父親,父親絕對不會打他巴掌的。鐵嘎子雙手捂著被繼父打得熱辣辣的左頰,一股對繼父的仇恨油然而升。

鐵嘎子回想到這裡,把手中那根艾蒿扔進了火裡。他的目光注視著艾蒿在火焰中痛苦地掙扎,漸漸變得通紅,像一條紅色的蛇弓起了腰,隨後“啪”地一聲斷成兩截。一股青灰色煙霧從斷口處衝出,正好滋在他的嘴唇上。他知道那討厭的煙霧燒掉了他一小撮鬍鬚,並在嘴唇上留下一個很長時間都不會消失的褐色斑點。他抬起頭,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鐵嘎子的目光越過溫贊布林頭頂,越過跪臥在溫贊布林身後的長尾駝,朝空曠寂寥的芨芨灘上望。冷風峭厲,噝噝地打著呼哨。陽光下駝群正散落著,安閒地啃食芨芨草。駱駝是任勞任怨的,它們此刻抓緊時間進食,中午一過就又要身負過載踏上旅途。在漫漫的駝道上,它們需要粗糙的芨芨草變成的能量,來支撐自己的腿力與背力。鐵嘎子對駱駝的感情,遠遠勝過對繼父的感情。

自從那年捱了繼父一巴掌後,鐵嘎子就不再在家裡過夜了。他有時睡在駝棚裡,有時就鑽進溫贊布林的被窩。他與溫贊布林的友誼,就是同睡一個被窩時開始建立的。他們親如兄弟,常常一起玩耍。天長日久,鐵嘎子把溫贊布林家當成了自己的家。這個家使他很快與駝群聯絡在一起。如果說繼父只有一隻長尾駝,那麼溫贊布林家就有幾十只甚至上百隻駱駝。

現在駝群周圍有幾隻體格高大健壯,性情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