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他偶爾流露出的怨恨,不喜歡他那種拋棄一切孤注一擲的決絕,不喜歡他提及商隊時不自覺顯出的狠辣。
這不是個好的兆頭,他想,但坐在東方不敗身邊的身體卻沒有想要移動的意思。
過往
白泉生盤腿坐在樹下,挺胸直背仰臉。東方不敗半跪在他身前,在他臉上捏□弄。
白泉生看著他那張已經變得平平庸庸沒有絲毫特色的臉,狠狠嘆了口氣,“到底還要多久才好?”
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足足有一個時辰,脖子酸得好像要掉下來一樣。
東方不敗正往他臉上撲粉,聞言斜了他一眼,道:“你以為像上次那樣拙劣的易容可以再次矇混過關的機率有多少?”
虧得那兩個都是菜鳥,居然就那樣放他們出城。若是按照朝廷定下的規矩,凡有疑問的都按著臉在水裡刷上一遍,他們不曝光才怪。
“我從來不知道易容原來那麼麻煩。”他知道那是門複雜難學的技藝,江湖上千金難求,卻不知道原來易容的過程如此痛苦。
除卻過程的漫長,那些膏膏粉粉的抹在臉上,面板不但悶熱瘙癢,還有些針扎似地疼。
“快好了。”東方不敗答,用細線抹均他臉上的粉末,“頭再抬高一點。”
白泉生於是仰頭,聽到自己頸椎部的骨頭‘咕嘟’一聲,開始不能控制地微微顫抖,不禁懷疑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
東方不敗開始收拾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白泉生“啪”地一下攤成大字型躺倒在地上,覺得自己終於又活了過來。
以他的角度正好可以從下往上看到東方不敗的側臉,即便已經上了妝,也還是改變不了下巴處削尖的輪廓和他高挺的鼻樑。
“你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一手的?”他問,輕輕摸著自己被改造過的臉。他的師傅曾多次嘆息這人是個武痴,除了習武對別的東西都沒有深學的意思,對他不願繼承自己的醫術這件事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然而很明顯東方不敗易容的手藝即使放眼整個江湖,也算得上是頂尖的水準。
東方不敗把收拾好的東西扔在一邊,席地坐下,“你想知道?”他問,閉上眼細細感受臉上那種熟悉的悶熱感。
“我只是好奇。”其實他同樣好奇的還有他在谷陽城東門面對守門士兵時展現的近乎完美的女聲,“如果你方便說的話,我的確很想聽一聽。”
然而東方不敗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時間久到白泉生以為自己再也得不到回應。他累了一天,此時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已經支撐不住開始覺得眼皮打架。
“我想做女人。”東方不敗突然開口,聲音平靜,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自宮以後,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愛到是非不分,真假不辨。”
“我想做他的女人,寧願拋棄費勁心機得來的地位權勢,只求與他做一對平凡夫妻,為他納鞋做飯,照顧他的起居生活。”
“他常摸著我的臉,嘆息著說若是我可以再長的柔和秀氣些,配上一口溫婉的女子嗓音,天下的女人便再沒有比得上我的了。”
東方不敗的手指輕觸自己的臉龐,白泉生仰面躺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後來他有了權有了勢,開始揹著我納妾偷人,喜歡的卻竟是些裝模作樣好搬弄是非的下賤女人。”
“我不甘心,想起他以前說過的話,找來教裡擅長易容的高手教我改變面容的技巧,向梨園裡的旦角討教變聲的訣竅,千方百計地討好他,想要挽回他的心。”
“我就是這樣沒有尊嚴地愛著他,直到很久以後,才發現那人不過是個跳梁的小丑,從一開始就只是把我當做滿足慾望的工具。”
“從頭到尾,我不過做了一場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