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關心人家呀?”春窈摟著黃曆的脖子,飛了個媚眼,向黃曆的身上貼了貼。
假如春窈能好好的讀幾年的書,以她的容貌,以她的聰明,她必能成為一個很有用的小女人。退一步說,即使她不讀書,而能堂堂正正的嫁人,以她的社會經驗,和所受的痛苦,她必能一心的作個好主婦。她深知道華美的衣服,悅耳的言笑,豐腴的酒席,都是使她把身心腐爛掉,而被扔棄在爛死崗子的毒藥。在表面上,她使媚眼,她歌唱,她開玩笑,而暗地裡她卻以淚洗面。
春窈沒辦法,一個被日本鬼子打得骨斷筋折,爬不起床的父親,兩個餓得象老鼠似的弟弟,她只剩下了哭,但眼淚救不了父親,眼淚不能餵飽了弟弟,她得拿出更實在的東西來,為教父親和弟弟活下去,她得賣了自己的肉。
在這裡,她須向任何人都微笑,都飛眼,她須取悅每一個人。但在心裡,她不比任何人壞;或者,因為在江湖上走慣了,她倒比一般的人更義氣一些。以一個女人來說,她也不比任何女人更不貞節,出賣**,那並不是她自己的罪惡。
對於春窈的親熱舉動,黃曆並沒有閃避,這更多的是一種職業習慣,而且在這盡是耳目的雜亂之地,做出這個樣子也是很必要的。他抱著春窈,在她身上捏摸著,就是她的耳朵低聲說道:“你父親的病已經好了很多,兩個弟弟也很好。”
春窈身子僵了一下,抿了抿嘴角,這是一個好訊息,她能離開這裡的希望又增加了幾分。在她眼中,世界是空虛的,她切盼遇到個老實的男人,給她一點生活的真實。假如她遇上一個好男人,她願立刻改掉一切的惡習,除了她的媚眼無法一時改正。
在黃曆的臉上蹭了蹭,春窈又飛了個媚眼,這個習慣不好改,她的臉忽然紅起來,露出幾個白牙,可是話沒能說出。她的生活使她不能不忘掉羞恥,囁嚅著說道:“你,留下過夜吧,我那個,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放,放心,我的身子還沒病。”
黃曆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就告訴我,我還有別的事情呢”
同樣是一個女人在男人的懷中,那女人是自己願意的,還是強迫的,給於男人的享受,是截然不同的。春窈是真心的,黃曆能感覺得到。而且,在他的眼裡,她也並不髒,她是美在骨頭裡,就是她滿身都長了瘡,把皮肉都爛掉。她美,她年輕,她要強,她勤儉,她還恨日本人。
春窈的嘴唇有些白了,她不恨,也不惱,“我沒法子”她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一句總結了她一切的苦難,並且含著無限的希望。
“我知道。”黃曆輕輕嘆了口氣,自打第一次春窈上門找他來為父親看病,他便知道了這一家人的苦難,讓春窈在ji院當耳目,把看到的、聽到的轉述給他,雖然他付了錢,並且看病的診費幾乎不收,可還是覺得有些歉疚,他本是有能力讓這個苦命的女人不用再出賣自己的**的。
“再過些時候。”黃曆輕輕拍著春窈的後背,親了親她的面頰,低聲地說道:“我會讓你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春窈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是個腦子好用的女人,你們想幹什麼事,我全明白,但決不會去點破。你讓我辦的事,能辦的我全辦。不該問的,我一句都不會多問。她突然將嘴湊了過來,並且緊摟著黃曆的脖子,黃曆略微後仰了一下,似乎是想躲避,但只是稍許的停頓,他便迎著吻了上去。不為別的,只是一種安慰和感謝,當然,也有男人的那種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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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旦對某個男人產生了別樣的感情,便會變得心細如髮,明察秋毫。雖然程盈秋極不願意承認這點,但事實就是如此,所以她既鬱悶又惱火,偏又要保持自己的驕傲,不能讓黃曆笑話她吃醋,那豈不是不打自招,對,絕沒有那回事。於是,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話便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