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或遠在天涯。儘管事情的發生有時不合邏輯,但也總能順理成章。
漏*點暴雨過後,黃曆從床單上多出的紅色花瓣,更深地感覺到了程盈秋的真情,同時,他覺得程盈秋象是一條繩子,或許以後還能變成一口陷阱。
黃曆躺在床上,程盈秋枕著他的胸膛,點著根香菸,黃曆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地說道:“盈秋,我想好了,你不要去考燕大了,到後方去,聽說北大、清華、南開的學生們已經撤離長沙遷往昆明,國府決定成立西南聯合大學,你去雲南找他們,繼續完成學業吧”
程盈秋微微皺了皺眉,但隨後便釋然了,她用手在黃曆的胸膛上划著圈,柔聲說道:“你心疼我,愛我,不願讓我冒險?”
“嗯,那個,算是吧”黃曆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這話也覺得彆扭。
“我有一個條件。”程盈秋狡黠地眨著眼睛。
“講吧。”黃曆說道:“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你陪著我一起去雲南。”程盈秋笑得很暢快,“否則我就不走。”
黃曆嘆了口氣:“唉,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安心呢?你留在淪陷區,我便要擔驚受怕,很容易做出衝動的決定。你不希望我因此而犧牲——”
程盈秋伸手捂住了黃曆的嘴,柔聲說道:“別趕我走,讓我和你一起戰鬥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感激你的好意,你不忍見心愛的人受到傷害,所以騙走了夢雨。但你不覺得讓我在千里之外為你擔心,為你牽掛,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嗎?現在這個環境,這個時代,能和你有這麼一段感情,我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哪怕我明天就死去,也沒什麼遺憾——”
程盈秋說完這些話,臉色忽然變得鄭重起來,低沉地吟誦道:“愛情,希望,平靜的光榮。並不能長久地把我們欺誑,就是青春的歡樂,也已經像夢,像朝霧一樣消亡;但我們的內心還燃燒著願望,在殘暴的侵略者的重壓之下,我們正懷著焦急的心情,在傾聽祖國的召喚……現在我們的內心還燃燒著自由之火,現在我們為了榮譽獻身的心還沒有死亡,我的朋友,我們要把我們心靈的美好的漏*點,都呈現給我們的祖邦莊嚴的剎那就是永恆你生命的火花,在人類的歷史上,也將同那些輝煌的名字一起,放射光芒……”
黃曆苦笑,即便是要捨身報國,程盈秋還是不脫浪漫的心懷,這詩歌想必就是她現在的人生追求,還放射光芒,很天真,很高尚。看來多說無益,這些時間的相處,程盈秋的脾氣,他還是瞭解得比較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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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山的泉水還在閒適的流著,積水灘,後海,三海的剛冒頭的野草還在吐放著鄉野的清香;北面與西面的青山還在藍而發亮的天光下面雄偉的立著;天壇,公園中的蒼松翠柏還伴著紅牆金瓦構成最壯美的景色;可是北平的人已和北平失掉了往日的關係;北平已不是北平人的北平了。在蒼松與金瓦的上面,懸著的是日本旗人們的眼,畫家的手,詩人的心,已經不敢看,不敢畫,不敢想北平的雄壯偉麗了北平的一切已都塗上恥辱與汙垢
整個的北平變成了一隻失去舵的孤舟,在野水上飄蕩舟上的人們,誰都想作一點有益的事情,而誰的力量也不夠拯救他自己的。人人的心中有一團苦悶的霧氣。
黃曆再次來到了這塊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感受到這天壤般的不同,看到了日本鬼子的皮靴和車輪在**著北平的土地。
一夜的纏綿並沒有象黃曆想象的那樣,程盈秋會變成千依百順的小媳婦兒。沒有戀戀不捨的挽留,程盈秋是笑著給他收拾好行李,笑著陪他一路,笑著送他上的火車。在程盈秋看來,國難期間,男女間的關係是含淚相誓,各自珍重,為國效勞。任何事情只有和國家聯絡起來才有意義,愛情也是如此。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