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可萍臉色蒼白地慢慢挪了過來,遠遠地看了一眼綁在樹上**著身體的小野。小野已經被冰凍上了一層硬殼,象透明滾亮的琥珀,被冰包裹的眼睛已經不會眨動,只有眼珠在做微小的晃動,象閃著仇恨和不甘,又象望著誰,接觸這種眼神,就會覺得寒意頓生。
另一個日本鬼子剛才不時發出兩聲傻笑,然後嘴裡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現在竟輕輕地哼起了曲調怪異的歌曲,顯得十分詭異。
天哪,天哪!這是怎樣的一個傢伙?是戰神還是魔鬼?剛才她還想去勸黃曆,但黃曆冷酷的目光射過來,便讓她說不出話來。那種強烈的壓迫感,那種令人心驚的凌厲殺氣,絕不會只是因為仇恨而產生的。
盈秋,你求仁得仁,似乎並沒有什麼遺憾。而且還找到了一個好男人,他會竭盡所能,漠視生死地為你報仇。從某種方面來說,鍾可萍甚至有些嫉妒。
來尋找黃曆的隊員們沉默地打掃戰場,槍枝、彈藥、物資、電臺……,又把鬼子的帳篷整理一下,用樹枝做成了兩個爬犁,將繳獲裝載起來。他們不時偷偷地瞅一眼黃曆,有害怕,也有擔心。
黃曆終於停了下來,冷眼打量了一下“冰棒”,笑得很暢快,然後他的神經松馳下來,就坐在雪地上,打了個呵欠,微微閉上了眼睛。
“都收拾好了,我們該走了。”區忠走過來對餘成志說道。
“是啊,該走了。”餘成志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句,和區忠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向黃曆走去。
“老三,老三——”區忠低聲呼喚著,卻沒有反應,他疑惑地看了看餘成志。
餘成志湊近過來,仔細一看,黃曆已經迷迷糊糊地象是睡去了,只有喉嚨裡偶爾發出低沉痛楚的呻吟聲。
“他太累了。”餘成志輕輕嘆了口氣,揮揮手,叫過兩名隊員,將黃曆抬上了爬犁,黃曆也真疲勞透了,連續的戰鬥和奔波透支了他太多的體力,大事完成,又見到同伴,他心裡緊繃的弦一鬆,人便垮了下來。
林大猷關切地看著黃曆,伸手摸了摸他的腿腳,冰手的涼。不禁倒吸了口冷氣,焦急地說道:“老三的腳凍了,這不能耽擱,我坐在爬犁上,給他先急救一下。”
“好,好。”餘成志和區忠吃了一驚,連連點頭答應,又叫過鍾可萍,吩咐道:“你和林大叔坐爬犁,邊走邊幫老三治治凍傷,我多留些人斷後。”
林大猷和鍾可萍一左一右坐在黃曆身旁,鍾可萍拿著一盞風燈,上面罩著布,只照亮黃曆的腳。
“鞋脫不下來了。”林大猷說著拿出匕首,嘶!嘶!嘶!一連十幾下,把鞋割成幾塊,嗤的一聲撕了下來。風燈照著黃曆的兩隻腳,已全部腫了,有幾塊地方,幾個腳趾已成紫色,兩隻腳後跟裂了有十幾條口子,血淋淋的使人看了揪心。
“啊!”鍾可萍不由發出低低的驚呼。
“這傢伙——”林大猷搖了搖頭,催促道:“來,小鐘,快用雪搓,要不他這腳可要毀了。”
“嗯!”鍾可萍答應一聲,側身撈了把雪,在黃曆的腳上搓起來,她那靈巧的小手,在黃曆的腳上腿上緊張地來回摩擦著。
林大猷捧著黃曆的另一隻腳,也緊張地搓著,邊搓邊嘆息道:“這傢伙真是不要命了,這夥鬼子招惹了他,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鍾可萍抿了抿嘴,擔心地問道:“大叔,這得搓到什麼時候啊,他的腳不會廢了吧?”
“不會,不會。”林大猷頭也不抬地說道:“這還不算特別嚴重,再晚點可就不好說了。你使勁搓,搓到他腿腳的溫度上來,和你的手差不多的時候,就恢復知覺了。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燒水給他燙洗一下,塗上藥,過幾天就沒事了。”
哦,鍾可萍稍微放下了心,愈發用力地撈雪搓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