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望了一回天色,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我站起來拍拍衣裳上的土,打了個哈欠對莊莊說:“沒什麼打緊的,誤會罷了。”
“這位姑娘,請留步。”白衣書生前跨幾步,朗聲道。
我詫異地看看他,他難道不該去找秦璋麼。
“姑娘,此處雖是山水間,但姑娘也須注意,這個,禮儀。正所謂是——”
莊莊從一旁湊上來,將手裡的兔肉拎了拎,打斷他的話:“公子,我家姑娘與少爺要用晚膳了,公子不如先等上一等?”
“這個,小姑娘說的有些道理,也正所謂是,”白衣書生忽然頓了一頓,繼而十分羞澀地將我與秦璋一望,“呃,小生不知二位是——實在是誤會、誤會。”
秦璋立在我身側輕咳一聲,也不辯解,只是對白衣書生道:“兄臺若是不介意,便與我們一道用晚膳罷。”
白衣書生撓撓他那散亂的髮髻,慎重點頭,“小生也確實餓了。”
野炊期間,白衣書生自報了家門,說是姓尉遲,單名一個陌字。他報上大名的時候,秦璋的面色有些複雜,於是我也跟著高深了一把。
我說:“尉遲這個姓好呀,落霞山上的落霞派掌門也是姓尉遲的,他可是個名人,你沾光了。”
尉遲陌深以為然,“我認為也是,可惜我不懂功夫。”
我安慰他,“這個沒關係,你雖不會功夫,但你會讀書,實在不行你可以對對方講道理,這也算是一門技藝。”
尉遲陌做含羞狀,“沈姑娘你真會聊天。”
秦璋在此時遞來一塊撕好的兔肉,淡淡道:“不餓了?”
其實我仍然很餓,於是我拋下尉遲陌繼續吃肉,秦璋也繼續從那兔子身上慢條斯理地撕下一片片肉來遞給我。
之後尉遲陌開始陷入沉默,然後眾人皆陷入沉默。
入夜的時候,尉遲陌說怕遇見個把老虎抑或獅子,進而要求和我們在帳篷同住。秦璋對此事不置可否,九寶與莊莊不便表態,剩下我一個熱情好客的就樂呵樂呵地應承下來。
但其實落霞山已是個被人力開發得差不多的山區,諸如華南虎這樣的猛獸已經不多見,實在是不能指望他們出來做些傷天害理的事。
不過尉遲陌看樣貌就是個涉世未深又飽讀詩書的人,而根據我的經驗,像他這種型別的人通常比較容易遇見不可思議的事情。就譬如在諸多小說中,被猛獸攻擊的定不會是武功高強,身手敏捷的大俠,即使是大俠,那也一定是個身受重傷的大俠。所以猛獸的既定目標一般是在尉遲陌或者莊莊這樣容易被大俠搭救的人身上。
我四人並尉遲陌一人在兩間帳篷裡緊巴巴地住下來,莊莊對我說我的這個想法是不正確的,因為兩間帳篷是男女有別,所以不管有沒有尉遲陌,我倆所擁有的空間大小都不會發生改變。
我略略思索後,深以為是,於是睡的格外踏實。
晨露漸濃時,我一片潮溼中睜開了迷濛的雙眼。身旁的莊莊已然起身,我猜想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所以習慣這個東西一旦養成就是個十分可怕的事情。
而我自打死了一次沒死成後,就徹底摒棄了過去嚴於律己,早睡早起的好習慣,變成了一個寬以待己、嚴以律人且自由散漫的人。
簡單地說,就是我既刻薄又自私又懶惰。
所以我能夠在這樣早的時辰裡醒來,實在是一個奇蹟。
我躺在乾草鋪就的床上輾轉了一會兒,卻實在是沒了睡意,便整了衣衫鑽出帳篷去打算汲取下天地間的靈氣。
帳篷外,九寶手上正端著個木盆,看見我出來,詫異道:“女人,你怎麼這麼早?”
我扯了扯嘴角,乾笑著,“你家公子也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