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了她在邊關曾遇見的儒雅公子。
只是那時候的我尚不知道,穆穆雅傾慕的公子便是朱承鈺。
“朱承鈺娶穆穆雅,為的不過是爭取柔然一部的支援,他該善待她的。”我重新在秦璋身旁坐了,已然了無睡意。
秦璋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道:“阿歌,你知不知道肅王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側妃?”
我茫然搖頭,“不知道。”
“肅王的這個側妃身染沉痾,雖訪遍名醫,可這個女人的情況卻每日愈下。你許也曾聽過這麼一個說法,早在十幾年前,柔然部族的阿達託大汗曾得到了一顆能醫百病的珠子。而朱承鈺要的,就是這顆寶珠。”
“啪!”我手上的茶碗應聲落地,秦璋詫異地望了我一眼,我勉強扯了扯嘴角,啞聲道:“手滑,沒拿穩。”
秦璋兀自皺了眉,沒言語,只是喚來小二將地上的碎片收了去。他臨出門前切切囑咐我只管做個吃飽混天黑的人便好,旁的事交與他就是。這一席話說罷,讓我很是感動了一回,於是爬會床上倒頭大睡。
這一夜裡我左翻右翻睡得格外不踏實,右眼皮一直突突直跳。模糊的思緒裡盤旋著那些年在大漠征戰的情形:遍野的橫屍,瀰漫著血腥的空氣,蒼茫的天際上禿鷹盤旋,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咣——咣”
窗外由遠至近的鑼聲將我從半夢半醒間驚醒,我壓著胸口喘著粗氣,眼前仍是那一片悽慘的景象。
“行人避讓。”內侍尖細的聲音一下子將我敲醒,我掀開薄被從床上奔到窗邊,只見主街兩側都已肅清,一頂六抬的轎子並了八騎從不遠處而來。
眼見著這熟悉的景象,我禁不住一愣,這是藩王正妃的儀仗吶,難不成是穆穆雅要出城去?
我轉身披了外袍匆匆推門出去,到隔壁去敲秦璋的房門,可敲了半晌卻不見他來應,不由得詫異了一回。只因他一向不是個貪睡的人,那如此便只能斷定是出門散步去了。可他散步時卻不來捎上我,這也是個不同尋常的事。
但下面的儀仗隊伍已不許我在這廂磨嘰,於是便繫好了外袍奔下樓去,也顧不上秦璋回來時見不到我的人該是多麼地怒火滔天。
穆穆雅的轎子雖走得不慢,但畢竟是六個抬一個,行動就不如我來得方便些,總歸以我腳程尚是能不遠不近地隨著,半途中還騰出空來順手買了兩個燒餅做乾糧。
不出我所料的是,穆穆雅確實出了城。
儀仗隊伍出城後一路向著西邊而去,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在一道寺門前停下。
我抬頭望望,寺門上上書普陀寺三個大字,很有幾分磅礴氣勢。寺門裡頭香燭生煙,煙火嫋嫋,瞧來倒是個香火旺盛的寺廟。
穆穆雅由兩個侍婢扶了,從轎上下來,一步步走進了寺門裡去。我看著她腳下步子虛浮,面色蒼白又憔悴,心底沒來由有些苦澀。
她在大殿裡上了香磕了頭,才轉而去了禪房。我沿著禪房的牆根貼在窗子下,聽著穆穆雅將侍婢打發了出去,才略微鬆了口氣,藉著窗子未關緊的縫隙向裡間看去。
一派安寧的禪房中,穆穆雅正盤膝坐在禪房的蒲團上,手裡捻著一串珠子,雙目微闔,口中唸唸有詞。看她的這副模樣,我禁不住又嘆了一嘆。遙想當年的她可是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草原猛將,這不過短短几年時光,卻將她的心性消磨至廝。可見這世間的情愛就是個磨人的東西,叫人生死都不能痛快了。
我悄然將窗子推開,翻身躍了進去,然而我雙腳甫一落地,寒涼的刀鋒便已抵上脖頸。我苦笑一回,將那攥著匕首的素手握了一握道:“穆穆雅,是我,沈鳳歌。”
“倉郎!”那鑲著靛藍寶石鎏金柄的匕首應聲回鞘。穆穆雅扳過我的身子,眯起一雙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