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就在崇文門附近遷拆民居修建而成,佔地十餘畝,前有園林院落,除了東西兩側的屋子擺放書架藏書之外,還有供先生們閒暇時授課的屋子,整片園林最後的藏書閣樓總共修建了三層,藏書近十萬卷,從天文地理到醫農工課應有盡有,只需交納一定的銀兩換取刻有編號的記名牌子,每次在借去藏書時都有專人記錄。
外面人山人海,文源閣內倒還是一如往昔的清幽,只是裡面大多是學子,夏靈瞬大概掃了一圈,還沒有看到過有女子在裡面。
「看什麼呢?」
「看——」夏靈瞬的目光移到了正中心,笑道:「看萬歲爺的題字呢。」
她的目光剛好落在了廳中掛著的題字——天下第一樓,署名正德皇帝御筆。
朱厚照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看這個就對了。」
二人說話間,有學子看向夏靈瞬,不自覺地皺了眉頭,隨後各自轉過身去。
夏靈瞬與朱厚照對視一眼,笑道:「官人,我們去樓上看看吧。」
朱厚照自然也看到那幾個學子的目光,心裡猜到他們是因為夏靈瞬一個女子公然進出這讀書人的場所而皺眉,雖然有些不爽,但他還是自動忽視,只是道:「好。」
兩人上了二樓,恰好有人在上面閒聊討論,還無意間提到了夏靈瞬在宮中重新開展女學,言語間顯然是對夏靈瞬這樣做不滿。
「讓那些閹人掌權就算了,現在連婢女都要開設公學讀書識字,加上太后和皇后的一眾親戚,難道將來還要重現呂武之亂嗎?」
「聽說那中宮夏娘娘頗受萬歲爺寵愛,卻又不願分寵於人,壞了一後二妃的禮制,害怕彈劾,所以才想著借給這些宮人們開設學堂來換個好名聲。」
「要我說,這夏娘娘只管好侍奉君王就是了,一個婦道人家倒是心比天高,真以為女子可以和男子比擬呢?」
夏靈瞬聞言展開扇子晃了晃,不知道在想什麼,倒是蒲桃有些氣急,想說些什麼,卻被夏靈瞬攔住了。
朱厚照聽了不由皺眉,劉瑾見狀正想叫人上前收拾那幾個讀書人,曹懷信已經率先站了出來,道:「夏娘娘是一國之後,為天下表率,正是因為她飽讀詩書,才知曉讀書之重要,叫天下女子皆如娘娘一般從書中有所裨益,知禮義、守仁心。」
有個學子見他身著僕從服侍,便不屑開口道:「小小家僕也敢來叫囂。」
曹懷信不卑不亢,回答道:「讀書人卻露了獠牙,亦為人所不恥。」
「你——」
又有人開口道:「牆上寫『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還是皇后娘娘親自寫的,你們的心胸連皇后都不如,還讀什麼書?」
夏靈瞬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探頭望了過去,卻見是牟臺反駁對方,不由微微一愣。
牟臺顯然也瞧見了夏靈瞬,又看到她身邊站著的朱厚照,更加詫異,正要過來行禮,朱厚照已經沖他擺擺手,不耐煩地開口道:「皇爺都沒說什麼,你們怎麼比他想的還多?」
夏靈瞬聽到他這麼說,忍不住撲哧一笑,見其餘人都看向自己,這才道:「孔子說『有教無類』,朱子亦云『人性皆善而其類有善惡之殊者,氣習之染也。故君子有教,則人皆可以復於善,而不當復』,自然是無論男女都應讀書,難道斗大字一個不識就好?那為何狀元郎們知道這些女子詩書俱通卻依舊要娶,難不成是他們讀書讀得太多,反而迂腐不堪?」她故作緊張,道:「哎呀,那以後可要小心了,這狀元探花們出門在外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別叫那些才識出眾的女子給害了。」
「你——詭辯!」
朱厚照瞪了對方一眼,道:「怎麼,還想動手?」
牟臺聞言也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