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欲待苦苦挽留。
納蘭述停了停,微微嘆息,這一刻真想回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多一刻,不,半刻也好。然而看看天色,必須要走了。
他溫柔地拉開她的手指,手掌從被窩裡,緩緩滑出。
閉目沉睡的君珂,一滴眼淚,忽然也從眼角緩緩滑出……
這無聲冷靜,而又悱惻纏綿的一夜。
納蘭述靜靜走在清晨的宮道上,目光並不在四面的風物上停留,這世間繁華無限勝景,從來都不是他的留戀。
他只想將她的容顏,在腦海裡一遍遍描摹。
看著一臉釋然之態迎上來的柳杏林,他笑了笑,脫下大氅,當先進殿,喝完韓巧早已熬好的一碗舞茸湯。
這是君珂和柳杏林萬般努力,藉助那個偷來的黑罐子,翻遍當地山林,翻爛無數醫書,最終找出來的制勝靈藥,舞茸。
柳杏林在提煉分析了黑罐子上的無數草藥沉澱之後,終於確定了這種藥物的關鍵作用,決定術前術後,都將以此作為納蘭述的主要用藥。
兩人費盡心思找出這東西,心裡也沒有把握,卻不知道在現代那一世,這東西另有一個名字叫灰樹花,已經被公認為有效的抗癌藥物之一。
柳杏林站在他面前,兩眼放光地盯著納蘭述,割除傳說中“十癰九死”的腫瘤,對他來說也是極大的挑戰,但他不覺得緊張,只覺得興奮。
一種勇於將一切疑問破除的興奮。
這也是君珂只對他放心的原因——這才是真正大能醫者擁有的素質。
納蘭述一飲而盡。
“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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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求見陛下。”此時的宮門前,七八個老者帶著一群護衛,被一群野人族御林軍,死死擋住。
牛一今天親自看守宮門,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睛,豎起一根胡蘿蔔粗的手指,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成,三天之內,所有人都不得入宮,這是聖旨。”
“我們也不行?”大長老今天也來了,聽見這句臉色鐵青,天語長老身份超然,以前他出入宮禁都不需通報,但自從三年前納蘭述給了他們顏色看之後,天語長老們開始收斂,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居高臨下。
但他們此刻依舊覺得無法接受——我都老老實實通報了,納蘭述你還要擺什麼架子?
一旁的傳經長老也皺起眉,他和納蘭述關係向來不錯,不比大長老他們得罪人,此刻連他也被拒之門外,不由心中不豫。
牛一斜著眼睛看這群闊別幾年的老古董——擺什麼死人臉?本統領已經夠給你們面子,親自和你們在這裡羅唣,換成別人,早一棒子打出去。
“陛下有恙,不能接見任何人。”牛一一板一眼揹著戚真思的交代。
“病了?”二長老立即道,“那正好,咱們去給陛下診脈。”
“有韓太醫在呢。”牛一咧嘴笑。
“韓巧?”三長老一陣大笑,“韓巧的醫術還是我教的,你聽過師傅不要要徒弟的?”
“沒聽過。”牛一老老實實回答。
“那好,我們進去吧。”眾長老展開笑顏,往裡便走。
一支大腿般粗的手臂橫了過來,手臂的主人老老實實地道:“我沒聽過,和讓不讓你們進去,有關係嗎?”
“……”
“牛一,我等是宮廷御賜供奉長老,有自由出入宮禁之權!”
牛一掏掏耳屎——好癢。
“牛一,你阻攔天語長老,會受到御史彈劾!”
牛一把耳屎彈了出去,崩一下彈在大長老腦門上,啪地一個小包。
“闖!”脾氣最爆二長老一聲喊。
“殺!”牛一兩眼放光,咧嘴大笑,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