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黑暗中,因斯特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回想起在地底的朋友們:娜塔莎、艾麗、多羅還有那些一起生活學習的夥伴們,他似乎可以看到他們的音容笑貌和動作,娜塔莎正在練習武技吧,艾麗肯定還是在啃一本厚厚的書,還有裡特部族的熟人,他們正在哈納斯的部族居留地裡工作和談天。
思緒一下又拉了回來,即使是短暫的思念,在戰爭中也是過份奢侈了。所面臨局勢產生的焦慮重新佔據了心頭,那些不相干的念頭重新縮回一處柔軟的角落,深深地埋藏起來。
因斯特現在焦慮的、擔憂的只有一件事情——萊頓城的情況怎麼樣了?
……
同一片天空下,萊頓城正在經受同樣的雨水沖刷。
進攻的人類軍隊退了回去,他們蒼涼地隱沒在深沉的雨幕中。
防守的戰士們發出虛弱無力的歡呼聲,好像只是為了應付一下。
他們太累了,先前的戰鬥太過緊張,熱情和興奮早已透支幹淨,勝利的喜悅感也不能在他們麻木的心臟中激起一點回響。
在城牆上的一處崗樓中,兩名牛頭人正在從觀察孔中向外觀望,想再一次確認早已走遠的人類軍隊的離去。
“好了,這麼大的雨,人類不可能再進攻了,現在可以給因斯特和蒙塔尼亞克發信了。”說話的牛頭人竟然是一直臥床養傷的遠征軍統帥——德雷菲斯,他的面色慘白,語音中也夾帶著一絲不同已往的顫抖。
“嗯。沒想到這場仗竟然打成了這樣。”回答他的是坦埃斯,地底的戰神,劍聖級的牛頭人武士。
坦埃斯擔心德雷菲斯不解,接著說道:“咱們有最英勇的戰士,像你這樣出色的統帥,蒙塔尼亞克那樣傑出的魔法師,因斯特那樣嶄露頭角的新秀,還有出色的計劃、完美的配合,甚至還有地心靈石那樣超出常識的東西。為什麼現在我們卻會陷入困境?”
“地底通道沒有及時完工,配合顯然談不上完美。”德雷菲斯說道。
“是啊是啊,該死的地底通道,朋比力克不知道在搞什麼,這個滿嘴大話的傢伙,這次我一定要抓住他的脖子,讓他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如果他真的出現了,恐怕你會緊緊擁抱他。”
“這倒也有可能,如果他還能趕得上的話。”坦埃斯突然意識到,他說出了自己一直竭力避免說出的話。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存在這種危險,但沒有人想親口說出來觸自己和其他人的黴頭。現在遠征軍的所有人,就好像一群乾旱已久盼望下雨的農夫一樣,無力而又無奈地等待著。種子已經備好,鋤頭也已經打磨得鋥亮,可是該死的雨水就是不肯下來,農夫們焦渴的眼神看著天空,而遠征軍將士們恨不能望穿大地。
“好了,你該去休息了,後面的事情我們來做好了。”坦埃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但他馬上意識到德雷菲斯確實需要休息了,牛頭人統帥的臉色更差了,身體也好像是突然鬆弛下來的弓弦。
“好吧,我是得休息了。”德雷菲斯應到,他回身向門口走去。
突然德雷菲斯的腿軟了一下,身子向一邊歪倒,坦埃斯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攙扶他。
德雷菲斯及時扶住了牆,旁邊的衛兵過來將他攙走休息。
坦埃斯的手沒能伸出去,實際上牛頭人武士已經永遠失去了右手,就在半天前的戰鬥中,他還需要時間適應這種損失。
六十五
特曼帝國曆一一七年十月中旬的一場秋雨,為激戰正酣的第三次尼貢戰場劃上了一個暫時的中止符,戰鬥的雙方都停止了攻勢,開始清點前一階段戰役的收穫和損失。
特曼和尼貢都對這場秋雨既愛又恨。
特曼的北路軍、中路軍會師萊頓城下,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