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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此悖逆禮教,難道不知這一去就已是禮教的叛徒?無論是生是死都永遠要受到世俗人的漫罵,不齒,唾棄,批判?就連自己的後輩也永世不得安寧。”

沈璧君默然半晌,幽幽嘆道:“沒有人願意做禮教的叛徒,小女子也不願意。只可惜小女子早就已是禮教的叛徒了,就算是小女子想回頭,也已來不及了,更何況小女子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要回頭。”

她抬起頭,彷彿對著天自嘲地笑了笑,又道:“人這一生總難免會碰到一些不能做,不願做,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既然不得不去做,又何妨索性大膽去做?試問,這世上又有幾個像小女子這樣的名門之後,敢如此大膽的悖逆禮教,公然做禮教的叛徒?”

唐大先生緩緩道:“但這個叛徒卻是永遠要受到世俗人的漫罵,不齒,唾棄,批判的。”

沈璧君道:“只要小女子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心,又何懼流言毀謗?而且既然難免被人毀謗,又何妨任人毀謗?……這兩年來,小女子被人毀謗得還不夠多麼?”

唐大先生道:“可是姑娘的後代呢?姑娘可曾為他們想過?”

沈璧君悽然笑道:“先生以為小女子還能活多久?小女子還會有後代麼?……就算會有,小女子也會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雖然被世人詬罵,卻絕對是個勇敢的人,因為她敢為了自己的操守而大膽背棄天下共譽的禮教規矩,並且矢志不移,她做的事,別的人都不敢做,都做不到。”

這句話說到最後已是音節鏘然,毫無遲疑。

唐大先生閉上眼睛,默然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巴山小顧突然大聲道:“姑娘口口聲聲不離操守,連公子乃是姑娘的夫君,姑娘不為連公子守志,蕭十一郎是個聲名狼藉的大盜,姑娘怎地反而為他守志?”

沈璧君道:“連公子雖然曾是小女子的夫君,卻並不是值得小女子一生操守的人,蕭十一郎雖被大盜之名,卻是個光明磊落的男兒漢,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值得任何女子為他一生痴心,一生明志。”

巴山小顧道:“比聞女子從一而終,矢志守節,乃為旌表,沈姑娘變志易節,大悖婦道,恐名譏當今,穢傳後世耳。”

沈璧君淡淡道:“小女子早就已是禮教的叛徒,聲名的好壞早就已不放在心上。”

巴山小顧故意冷笑道:“想不到沈勁風一世英雄,蘇胭脂不讓鬚眉,他們的女兒卻甘心墮落……”

這句話還未說完,沈璧君驟然回過頭來,恨恨瞪著巴山小顧,美麗的眼睛裡似有怒火在燃燒。

巴山小顧雖是沈璧君的父親沈勁風的同輩,他故意這樣說雖然也是為了沈璧君好,但他看到沈璧君那比火焰還逼人的眸子,也忍不住不自然起來,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過分了。

沈璧君瞪著他,連手指都在不停地顫抖。

但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顯然是在盡力控制著憤怒,拼命不讓自己說出難聽的話來。

過了半晌,她才又慢慢回過頭去,慢慢的一字一字道:“小女子是不是甘心墮落,自己心裡清楚,有沒有見辱於先人,那也不勞前輩掛心。前輩乃是武林名宿,當眾辱及小女子的先人,是否也該被千人指責,萬人唾罵?”

巴山小顧苦笑著,輕輕嘆了口氣。

但他這口氣才嘆了半截,心突然緊張得提到了嗓子眼,目中忍不住露出了一種被人判了死刑的恐懼和絕望。

剎那之間,冷汗已流了滿頭。

非但巴山小顧緊張了起來,而且所有的人也都在剎那之間突然臉色慘變。

連城璧臉色變得更慘,目中掩飾不住露出了恐懼極了、驚惶極了、慌亂極了、焦急極了的神色,就彷彿一座堅固的堡壘突然被人攻破,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