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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走不到十步,宇文破欣然道:“範兄確是硬漢子,以前不怕二張,現在無懼翟、京、褚、石,不賣帳就是不賣帳。”

翟、京、褚、石,該取自翟無念、京涼、褚允和石清流四人的姓氏,可知四人連成一氣,互相呼應,故四姓並列。

龍鷹誇道:“大統領與他們同為關中世族,為何說起他們時,口氣卻像說的是外人?”

宇文破以帶點不屑的語氣,道:“我們和他們,有著根本的差異,像我們宇文氏,如獨孤氏般,大唐開國時已是顯姓,他們那時仍藉藉無名。我們秉持家風族統,他們則沾手江湖買賣、爭財逐利,且視入仕為畏途,大半隻腳踩入江湖去,亦因此成黨成派。近年來,財大了,氣也變粗,自視為關內族群之首,像與皇甫長雄的勾結,便是欺獨孤家聲勢轉弱,擺明不放獨孤家在眼內,還暗助皇甫長雄與獨孤家爭產。今次範兄將皇甫長雄關進牢內,是對翟、京、褚、石的迎頭痛擊,打亂了他們的長期部署。哼!他們竟以為我們不知他們的狼子野心?”

龍鷹恍然大悟。

事實上,宇文破說一半,不說一半,語焉不詳。

即使關中世族,亦分不同等級。

如宇文家、獨孤家,位列隋唐時期天下四大門閥,與當時的李閥、宋閥齊名,均有能爭天下的力量。最後勝出的是李閥的李淵,但因世族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加上李淵重情重義,並沒排斥宇文和獨孤兩姓,還進一步以君臣的方式結合,自此宇文、獨孤兩大世族,成為李氏皇朝的支持者。

只從到飛馬牧場作賽的成員組合,可知關內的傳統大族,仍以宇文氏和獨孤氏為首,講究家風傳承,對新時代的變化採取漠視的態度,作風保守。一個明顯的例子,就是以宇文朔的襟懷識見,仍提醒“範輕舟”勿去惹獨孤倩然,便是來自高門對高門一類根深柢固的狹隘思想。飛馬牧場那批老傢伙,亦因同樣的緣故不接受“範輕舟”。

然而,大時代的嬗變,關起門也擋不住外面吹進來的風風雨雨。女帝大幅起用寒士,打破了關中大族在政治上的壟斷,嚴重地打擊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中的有為之士,如獨孤善明,奮而進軍“世俗”,沾手生意買賣,還發了大財,成為關內保守世族中興的希望,只恨被田上淵在一夜間摧毀,還留下爭產的尾巴。

“爭產”兩字,不足以涵蓋事情本質上的嚴重和廣泛。

獨孤善明的生意做得愈大,愈成功,餘波愈烈。

向被排斥在保守的老牌望族之外的其他諸姓,其中又以翟、京、褚、石四姓為代表,與皇甫長雄互相勾結,各為倚仗,力圖瓜分獨孤善明遺留下來的龐大利益。

皇甫長雄藉獨孤家快婿的身份明搶,在背後撐他的翟、京、褚、石則是暗奪。

在錯綜複雜的形勢裡,隱含路線的鬥爭。就是唐室正統和韋氏的權力爭奪,也是皇帝和皇后間矛盾的體現。

在正常的情況下,皇帝和皇后間不會出問題,問題在有女帝武曌的前車之鑑,韋后對帝座的野心又不在武曌之下,由李顯登位的第一天,已開始垂簾聽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見。

關內世族,遂分裂為兩派。

一為以宇文、獨孤兩家為首,歷史悠久的望族;另一為新冒起的翟、京、褚、石。前者對李唐正統,忠心不貳;後者則支援韋后,亦因而與韋氏一族狼狽為奸。

※※※

微妙處,是一日皇帝和皇后融洽無間,兩大派系仍維持表面的和諧,鬥而不破。

故此,福聚樓的午會,季承恩暗助龍鷹,正因“範輕舟”已成世族兩大派系,角力較勁的重要棋子。

皇甫長雄並不只是香安莊的大老闆,而是牽連到兩大派系明爭暗鬥的軸心人物。

龍鷹現在等於搗破了蜂巢,群蜂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