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親眼看到這拔地而起的東西,他此時此刻,是真正對徐謙信服了。
雖到了寧波,不過寧波卻不是目的地。只不過吳提學卻在這裡下了船,而寧波知府帶著大小官吏登船,船隻依舊前行。一直抵達海晏鄉。
越是靠近這裡,兩岸的糧田開始產生變化。一個個工坊和未完工的建築開始被拋在船後,堤岸上可以看到許多打著赤膊的漢子。人流不少。
抵達了碼頭,寧波如意坊的大掌櫃會同錢莊掌櫃領頭,帶著當地的商賈早在這裡久候多時,徐謙一下船,從碼頭上出來,眾人呼啦啦的迎上來,紛紛熱絡的行禮:“見過大人。”
幾個皇家校尉嚇了一跳,連忙警惕的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徐謙倒是顯得隨意,壓壓手,道:“都不必客氣,本官是不是來遲了一些,雙嶼港的大船什麼時候到?”
那寧波如意坊的大掌櫃錢毅道:“大人,正午就到,大人來的不晚,正是時候。”
其他商賈紛紛的笑起來,討好似得看向徐謙。
徐謙點點頭,道:“走,去港口。”
他領了頭,身邊是幾個緊張兮兮的皇家校尉,緊接著便是無數的商賈擁簇,以至於他帶來的隨員,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頭,後頭下船的趙明等人壓根就湊不到徐謙來,心說這布政使和巡撫品級相差不大,怎的待遇如此懸殊。
不過他也只是腹誹而已,乖乖帶著一干官員,灰溜溜的跟在後頭。
人群如滾雪球一樣的變大,開始只是數百,可是越是深入這海晏鄉的工坊區域,人數就越來越多,有商賈,有官員,有皇家校尉,還有差役,有工匠,有學徒,徐謙沒有乘轎,態度又是和氣,大家覺得親切,自然而然也就活絡起來,而那如意坊的大掌櫃錢毅在前頭引路,一面為徐謙介紹,道:“大人,這是新建的週記染坊,東家乃是京師人,是如意坊的老主顧,聽說大人巡撫浙江,又聽說如意坊要在寧波辦織造局和錢莊,便不遠千里趕來。”
徐謙邊走邊笑道:“想必東家是姓周了,其實寧波這裡,未必都是開織造工坊,不過想來絲綢的產量卻是不低,他這染坊,想必也能生意興隆。”
邊上一個商賈笑道:“大人,自然生意興隆,許多工坊織好了布,都是送到這兒來印花上色的。”
這一路介紹過去,倒也別有風味,各色各樣的工坊卻是不少,有的生產馬車,有的也造船,自然紡織的居多,有制絲綢的,有制尋常布匹,染坊不少,除此之外,一些罕見的東西也出來了,比如有一個小作坊,專門生產鉚釘,供應造船造車的作坊,還有工坊,專門生產漆,當然,這種漆和後世的漆有天壤之別而已。
分工漸漸已經出現,有人需要絲綢,於是就有人去供應生絲,而單單製造絲綢,單憑紡織是不夠的,還需要染色,需要紡機,紡機又需要生鐵和原木,於是乎,伐木和鍊鐵這一行又出來了,伐木需要斧子鋸子,需要車船運輸,車船自然出現,車船需要鉚釘,需要更多的木料和制鐵工具,鍊鐵需要煤炭,採煤又成了一個新的行當,這種幾乎無止盡的迴圈,吸納的資金和人工成倍增長,單單這一小塊地方,雖然已有十幾萬人口,可是用工仍然緊張,於是不得不繼續大肆招募流民。
徐謙聽著幾個商賈抱怨著招募不到純熟的工匠,招募不到足夠的學徒,心裡也是苦笑,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總不能讓徐某人一紙政令,把人都驅到這裡吧。
除了大量的工匠,這裡的店鋪也是林立,看規模,顯然比一般的府城要繁華的多,其實這也難怪,在這裡的人多是背井離鄉,有些人連自家女人都沒帶來,吃用都是靠商賈,生意自然是異常火爆。
再往前,便是寧波港了,這寧波港顯然許多地方還沒有修繕完畢,不過大多數碼頭卻已經先新建起來,並不妨礙使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