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到歐陽道君返回,重新見到賀蘭公子之時,他莫名的就想明白了墨君琰的那句話的意思。
做不到的,豈是隻有墨君琰一人?
賀蘭公子正一襲白衣,悠悠然斜坐在院中樹幹之上,手中還把玩著一隻精巧的酒葫蘆,俊顏之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溫潤優雅。
見歐陽道君來了,他還衝樹下已經看呆了的那人招了招手:“快上來,嚐嚐諾兒親自為我釀的靈酒。”
歐陽道君失神了一會,就立刻清醒了過來,縱身躍上樹幹,接過了賀蘭公子拋過來的靈酒,仰頭對唇飲盡,豪氣的一抹嘴,心頭胡亂跳了幾下,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戲謔道:“親自為你釀的?諾兒自見了我們,不是在療傷,就是在鞏固修為,他是從哪裡抽。出時間,來特意為你釀的靈酒?”
賀蘭公子臉不紅氣不喘的道:“我們父子連心,心有靈犀,這是諾兒提前為我釀好的,瞧,連味道都是我喜歡的。”
歐陽道君搖了搖頭,就將怎麼折騰墨君琰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小秘鏡畢竟是歐陽道君的東西,雖然不能完全掌握墨君琰進去之後去了哪,具體會遇到什麼考驗,可是大致的考驗,他還是能夠掌控的。
“那個墨小子是純陽之體,還是雷火雙靈根,我就將他丟到了陰靈氣佔據上風的陰風谷,陰風谷之後,便是心魔所在之地,自來心魔難闖——墨小子若是心智不堅定,因此而廢了也說不定。”
歐陽道君說得輕巧,可是賀蘭公子卻清楚,他說的是實話。
而賀蘭公子一開始之時,就是打著要廢了墨君琰的念頭的。
這話說出來無情,可是,對一個害得他的諾兒根基毀損如此厲害之人,他需要有什麼情?
玄青道君和墨雲衣,可以為了護短,犧牲沈諾的前程,那麼他賀蘭十七,又為何不能為了自己唯一的子嗣,去廢了墨君琰?
更何況,他還沒有直接動手去廢了墨君琰,而是給了墨君琰一個考驗而已,過了是墨君琰的運氣,不過的話……呵呵,那與他何干?
那小秘鏡,可是墨君琰自願去闖的。
就算墨君琰曾經護著沈諾,就算墨君琰明知沈諾所修煉的乃是誅情訣,仍舊不願放棄沈諾,可是,單單憑著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以及墨君琰的師尊和妹子所做過的那些事情,賀蘭公子就沒想過要墨君琰好過!
賀蘭公子看起來溫潤和煦,可是生在家族子弟眾多的賀蘭世家,若是真的光風霽月,又豈能安安穩穩的生存到現在?
平日無事便罷了,一旦事關他心中牽掛之人,就是他再不想,自小養成的心機,也容不得他不去算計。
他心中慣於算計,自然是習慣性的鑽天道的空子,讓墨君琰自願去歐陽的小秘鏡闖上一闖,至於事後,墨君琰是不是因著在小秘鏡裡受過的磋磨,而心魔纏身,無法進階,甚至是修為倒退,根基毀損,那就和他不相干了。
當然,若是墨君琰能意志堅定的闖過心魔,自此一帆風順,那也與他無關。——至多不過是,墨君琰依舊放不下沈諾,甘心來給沈諾斬斷情劫而已。
賀蘭公子笑容越發清淺:“他廢與不廢,此次過後,我便不會再因諾兒靈根毀損一事,再尋他麻煩了。”
因果一了,氣也出了,賀蘭公子才懶得花心思在墨君琰身上。
他所在乎的,當然只有他的寶貝兒子。
“諾兒彷彿一心要去你的那個無憂秘境闖上一闖。”賀蘭公子眉心微蹙,“無憂秘境有天火,諾兒若是能得到天火火種,也是他的運氣。只是這樣一來……”
他們父子,剛見面就要分開了。
那無憂秘境,只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才能進入,賀蘭公子這般修為,肯定是進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