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
昌盛伯府也在上京城北,與承平侯府不過隔了五條街,馮氏仍然哭得如同鄭月璧遠嫁去了秦國戈壁,一連溼了三條帕子,才在眾女眷的勸說下勉強收了淚。
侯府這邊由鄭叔茂和鄭顯送親,花轎抬進了昌盛伯府,承平侯府才開席。內外各設了幾十桌席面,又叫了上京頂好的戲班子,觥籌交錯,賀喜聲洋洋盈耳,直熱鬧到入夜。
女席上的酒只上了勁兒小的桃花釀和金漿醪。雲氏畢竟是主家,推不過多喝了幾盞,當著人還看不出來,回到山月居步子便亂了,眼神也有些迷濛。
覓松和探雨一邊一個攙著她,阿團圍著雲氏前後轉來轉去地試圖幫把手,只是人小個頭低,伸長了手還碰不到雲氏腋下。
探雨不敢明說嫌團姐兒礙事,只笑著勸道:“姑娘也跟著跑了一天了,趕快回屋歇息吧,夫人這裡有我們呢。”
阿團沒聽出來探雨嫌她,照舊跑前跑後地跟著,口中道:“沒事呀,我不累。阿爹和哥哥們都還沒回來呢。”
雲氏的酒量實在太淺,三小杯就撐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由著覓松和尋芳除去外頭的大衣裳,扶到床榻上。
阿團張羅著叫人去熬醒酒湯時才發現,雲氏這邊的丫鬟可比她挑的人機靈能幹得多。
不僅床褥鋪好了,洗漱的熱水和乾淨的裡衣也在一旁放著。留守的尋芳早早備好了醒酒湯和山楂丸,為防雲氏醉得厲害,催吐的茶也有;另備了清淡的米湯加醬瓜,連會按摩解乏的僕婦也在耳房裡候著了。
阿團有些傻眼,不必如何差遣,雲氏這邊的丫鬟已然自發動了起來,阿團只管捧著蜜水高臥便可。
竇媽媽嘴唇翁動了兩下,有心提點阿團兩句,又怕阿團不領情。
半響,阿團反而主動側過頭來討教道:“媽媽,阿孃這邊的姐姐們怎麼這麼……唔,老練精幹呢?西廂的人也能這樣就好了。”小臉白胖可愛,圓圓的貓眼黑亮澄澈,雖然任性驕縱,卻也直來直去,心思全寫在臉上。
當真是同華姐兒不一樣的。
竇媽媽心神一鬆,慈愛地望著她,柔聲道:“姑娘現在就做得很好,既要讓底下人有所畏懼,又要讓底下人感恩懷德。有了這一敬一愛,剩下的不過是小道。宴後準備哪些,出行準備哪些,都是有定例的,多做幾次自然就熟了。若姑娘放心,便只管交給老婆子吧。”
阿團咧嘴笑,毫無芥蒂地道:“好啊,那我就託給媽媽了!”
夜涼如水。
不多時,卻是鄭昂領著鄭晏回來,不見鄭叔茂。
鄭晏困得直揉眼睛,鄭昂臉色黑如鍋底。阿團吃了一驚,忙問道:“怎麼了,二哥?前頭出事了?”
鄭昂搖了搖頭,沒解釋,丟下鄭晏就要再回前院。阿團一把拉住他,道:“阿孃還醉著呢,你多少透點兒風給我,好歹讓我心裡有個數!”剛說完就悔得咬舌頭。
這話實在不像個四歲的娃娃說的,鄭昂彷彿頭一回見她似的,上下打量了她半柱香,直看得阿團麵皮發緊。
“哎呀,困死了。有完沒完,小爺要睡覺!”鄭晏不耐煩鄭昂和阿團站在院子裡大眼瞪小眼,嘟嘟囔囔地打破沉默。
鄭昂便只當阿團早慧,不再糾結,進去看了一眼昏睡的雲氏,又叫了竇媽媽和邱媽媽來,帶兩個小兒回去洗漱睡覺。
臨走時,含糊其辭地對阿團道:“四叔醉了,你……”本想叫阿團警醒些的,旋即又想,阿團這麼丁點大,能頂什麼用。且他和父親處理好前面的爛攤子自然就回來了,想來也用不了多久。於是把話吞回去,改道:“你別亂想,早點睡。”
留了一個自己身邊的小么兒,不錯眼地守在山月居正門。並嚴令門上的婆子,除了二房的主子,誰來也不許進,有亂跑亂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