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我聽勞倫斯說了,您要單獨與我談談,”那位女士來到鏡面前,平靜地回應著鄧肯的注視,“看樣子······您注意到了。”
“雜質太多了,反覆重疊的影子遮擋了那些不屬於黑橡木號的細節,但這不足以瞞過我的火焰,”鄧肯慢慢說道,隨後伸手從旁邊抓過一把椅子,他坐在上面,看著鏡子中的那個身影——以及那身影背後的、紛繁糾纏宛若某種幻影帷幕般的龐大黑暗,““瑪莎”佔多少?”
“······不足千分之一。”
“千分之一,一個很小的數字,”鄧肯注視著對方,而那個龐大混沌的“混合體”也坦然迎著他的注視“即便如此,你卻仍以瑪莎自居,而且看上去······你是真的有對這個身份的“自我認同'。”
“因為“瑪莎”是其中唯一一個完整的人格,”鏡中的“女冒險家”回答道,“沒有人格支撐,記憶便是蒼白的書卷,翻閱它們並不足以形成“自我”,龐大渾噩的記憶在盲目無序中目無序中進行了無數次重組,最後,我認為“瑪莎”是唯一可以管理這一切的“代表'——我需要成為瑪莎,瑪莎需要存在。”
“所以,你是一個混合體,你混合的東西遠比你告訴勞倫斯的要多得多,過去五十年落入那片大海的心智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流入了你“體內”,或者換種說法······是你吞噬了那些心智?”
“吞噬······這是個很有進攻性的說法,但我並不這麼覺得,我從未吞噬任何東西,我對靈魂也不感興趣,是那片映象空間深處的龐大力量在吞噬一切,而構成我的那些“記憶”,只是被那龐大力量碾碎之後留下的殘渣而已,細小的支流會匯聚在一起,如微塵凝聚成團,我並不先於那些碎片而存在,而是那些碎片凝聚成了我——瑪莎,只是一個從碎片中驚醒的幽靈,後知後覺地承擔起了收殮者的角色。”
“碾碎之後留下的殘渣······”鄧肯皺了皺眉,“為何瑪莎沒有被碾碎?”
“因為勞倫斯來到了這片海域,”鏡中的女冒險家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蒙您眷顧,所以瑪莎也蒙您眷顧。”
鄧肯沒有說話,他陷入了長久的思索,過了許久,他才若有所思地打破沉默:鏡子中的世界是不連續的······”
“是的,鏡子中的世界是不連續的,空間不連續,時間也不連續——結局誕生於開始之前,您製造了瑪莎,而瑪莎現在在回答您的疑問。”
鄧肯輕輕舒了口氣。
“一個龐大的資料混合體······這可以解釋為什麼你知道那麼多東西了,”他將話題拉回,“不僅僅是因為你在那片映象空間徘徊了足夠久的時間,更因為你容納了足夠多的“記憶”······那麼回到一開始的話題,不到千分之一的“瑪莎”,真的足以支撐起你的穩定人格,讓你永遠維持當前的自我認知嗎?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你這個收殮者'人格會淹沒在那浩如煙海的記憶中,你會不會忘記自己的名字,而成為一個混沌、龐大、危險的亡魂?”
女冒險家抬起視線,在平靜的表情中,她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像曾經的您一樣?”
“不,我當初比你走的更遠,亞空間是一個比映象世界更深邃幽暗的地方——因此當時的我也比你更加危險,”鄧肯並未在意對方大膽的發言,而是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平和語氣,“所以,我更瞭解一個失控的亡魂能造成多大危害——哪怕這個亡魂比我當初要“安全”一點。”
鏡子中的女冒險家一時間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她才突然開口:“您認為我現在可以算作是“瑪莎”嗎?”鄧肯思考了幾秒鐘。
對這個龐大駁雜的混合體而言,瑪莎只是它的千分之一,但對於那個自我認知為“瑪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