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溥等人車馬勞頓,草草飲過夜宴之後,便先歇下休息,正式的議事則放到次天午後。
當然也不排斥在召開正式的大議之前,楊元溥還要找李普、張平、袁國維等人進一步掌握江南東道的詳細情況。
韓謙也是臨時住在行宮東面的一座跨院裡,侍衛兵馬著孔熙榮率領,駐紮在城外的大營裡,僅僅帶著奚荏、馮繚、馮翊、郭卻及十數貼身相隨的扈衛住在城裡。
夜裡飄下起小雪,馮繚、馮翊、郭卻及諸扈衛住在外宅,韓謙走進內宅,站在院門前看眼前飄落的雪花,看到王珺從廊下走過來,看她剛才似乎就站在院子裡抬頭看雪,說道:「要是年前能結束戰事,還是能少死一些人;要不天寒地凍,再加上明年的春荒,城裡城外救濟得再好,總會要餓死、凍死一批人。」
王珺說道:「真要能那樣,就太好了,但想說降楊澗怕不容易吧?」
樓船軍有大艦戰船,雖然五層離江面有七八丈高的樓艦顯得有些笨拙,但背依金陵城,五牙軍水師卻很難在金陵城北面的長江幹流與之爭鋒,也就很難切斷金陵城與北面滁州、巢州乃至壽州的聯絡。
在這種情況下,安寧宮還有逾七萬馬步兵退守到金陵城,軍心士氣都不會太差,嶽陽真要硬著頭皮去強攻,要花多大的代價,才有可能趕在年前將金陵城奪下來?
而戰爭都打到這一步了,大楚局勢都盡歸嶽陽,這時候還一味的蠻攻硬打,完全不顧惜將卒的性命,與莽夫有何區別?
最優的選擇最好是能說降楊澗,即便不能說降楊澗,也要盡情的施展政治手腕,儘可能的去攪亂金陵城內的局勢,去攪亂守軍的軍心,去分化拉攏敵軍,去分化拉攏城裡的文武將臣。
畢竟打下來金陵城之後,大楚還有一堆亂攤子要收拾。
韓謙有時間也挺願意跟王珺說說這些事,也能從王珺隻言片語得到一些啟發,但今天卻沒有什麼心情,與二女進生了爐火的裡屋說話。
「乃是你將權謀詭術授潭王,今日用在你身上,不好受吧?」奚荏將遮擋風雪的錦披解下來,說道,「照我看啊,王姑娘就跟我們回敘州去,潭王那邊愛怎麼想便怎麼想去!」
「胡鬧!」韓謙瞪了奚荏一眼,制止她胡說八道。
他這次到繁昌來,將王珺也帶上,便是要將她作為俘虜正式移交楊元溥這邊的人接手,但奚荏今天是實在有些氣著了,便不想將王珺作為日後與楚州談判的籌碼交出去。
只是韓謙怎麼也難以忘了父親之死,王文謙乃是始作俑者,王積雄病逝敘州,他都不同意在敘州割出一塊墓地,除非將王珺一輩子都囚禁起來,要不然他將王珺帶回敘州做什麼?
王珺低著頭,看著踩雪有些微濕的鞋面,聽到奚荏任性的話時,她眼眸裡閃起一絲異彩這時候又黯淡下去,彷彿深夜的幽泉一般深邃清澈。
「你去歇息吧,張平回到殿下身邊,會找機會說起你的事情,可能明天便要將你送過去,」韓謙揮了揮手,說道,「即便你父親為信王效力,但你祖父乃大楚名相,殿下應該不會為難於你。」
「嗯。」王珺輕輕的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奚荏看室內燒著火爐,將窗戶撐開手掌寬縫隙,讓空氣流通起來。
繁昌城條件簡陋,炭爐沒有接室外的煙道把煙排出去,門窗緊閉容易炭氣中毒,這在當世卻早已為一小撮人知曉了。
奚荏走出去找來一把陶壺裝滿水,放到火爐上燒起來,忙碌了一陣子,站到韓謙身邊時看到他湊在火爐前抓耳撓腮的寫辭表,問道:「你這次真就要將廣德軍制置使、左廣德軍都指揮使都辭去?」
「早就打好預防針了,總不可能都臨門差最後一腳縮回去吧?」韓謙說道。
「對啊,杜家老小進